颤,不自觉松开,后退半步。
“在煎药?”他问。
靳晓颔首,忽然福至心灵的想,裴郎是不是担心她在水灾里受了伤,太过挂心才会板着脸,便急忙道:“我没事。”
说着还转圈示意给他看,朗笑道:“我真没受伤,夫君放心吧,药是煎给你喝的,是对关节有益的药方。”
这是她头回煎药,炉上离不得人,心里便想赶快回去看着火。
可才待转身右肩便被一把摁住,裴昱强硬地将她拉到眼前。
“哎,痛痛痛!”
裴昱的手缓缓移动,抚上靳晓的脸颊,手指卡在她的下颌线,迫使她仰起脸。
冷玉似的脸上没甚表情,眉底压着凌厉,语气森然:“你怎知我关节有旧伤?”
靳晓早被他的神色吓得僵住,听了这话期期艾艾道:“什么伤,你受过伤吗?”
裴昱不答,只一移不移地盯着她。
“裴郎,你怎么了?”
靳晓又委屈又忐忑,他现在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眼中全然是没有爱意的,而且弄疼她了也不松手。
“为什么凶我?我想着你这几日都泡在水里,湿乎乎的肯定对关节不好,便在归家路上拐去药铺给你问来的药方。”
“你不知道这街市上全是人,有排队买米的,也有在药铺前哄抢一通的,乱糟糟的人群我想也不想就挤进去,只为给你买药……”
她声音低下去:“你还这样对我,太过分了……”
裴郎总是温柔待人,靳晓便也常常顺从于他,几乎忘了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因此呜咽着说完这些,她便腾的推开他,一径儿跑回屋里。丫鬟们纷纷侧目,靳晓愈加羞愤,抬手拿袖子抹了抹泪。
“晓晓,娘子,把门打开。”
裴昱很快追上,声音又柔和起来,仿佛刚才冷漠的人不是他。
跟变脸似的,谁理他!靳晓将门板狠狠捶了下,嚷道:“不开!”
任凭他温声哄着,靳晓只管抵住门栓,先是回他“不开”,后来干脆都不搭理。
这样拉扯好一会儿,外面突然没声了,靳晓疑惑地将耳朵凑上前,贴着门板细听。
难道他就这么点耐心,哄个三两句就算了事?
靳晓有些气不过。
倏地,门板被邦邦拍响,小厮焦急道:“夫人开开门,公子昏过去了!”
原来这几日忙着抗洪,裴昱饮食极不规律,今日晨起便没有进食。加之为回家看她一眼,骑快马回来的,灌了一肚子风,方才又着急上火,竟眼前发昏站不住。
听罢小厮的解释,靳晓愕然不已,半是难为情半是自责,连忙叫人去厨房端些好克化的粥点。
用完饭,裴昱的脸色好了很多,手掌温度也上来。他将她的手包在手心,拇指慢慢摩挲着她指背上的一道红痕,很不起眼,但刚碰上时她瑟缩了下,显然是疼的。
“你连下厨都不怎么下,难道还会煎药吗?我是担心你太过生疏,坐在药炉旁伤到自己,这才语气严厉了些,可是吓到娘子了?”
靳晓垂下眉眼,点点头。
那道红痕确实是煎药时不慎烫伤的。
“洪灾之后恐有大疫,你这几日不要乱跑,更不要往人堆里扎,采买大可交给下人去做。”
说到这里,裴昱轻叹一声,爱怜地擦拭靳晓脸上的泪痕,低语道:“娘子,你若有什么闪失,叫我怎么过活?”
他鲜少说这样动人的情话,靳晓受宠若惊,脸上热度也倏地攀升,旋即鹅颈低垂,害羞地埋在他怀中。
同时也想,裴郎双亲早亡,在这世上便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关心她、唯恐她出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心态。于是蹭了蹭他的胸口,乖顺地认错:“对不起,我方才还同你闹脾气,是我不好。”
“没事,夫妻之间拌拌嘴很正常。”
裴昱温目浅笑,揽她腰肢,很是亲昵怜惜的样子。
听他说还得去衙门,帮忙料理灾后事宜,靳晓又是心疼不舍,又是觉得自己夫婿好能干,两人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才分别。
魏六乘马,紧随裴昱身后,待离家甚远才开口:“公子,小的方才核查过,夫人所言非虚,去药铺确实是临时决定,且买了不少种类,还有驱寒、活血、养气的。”
听起来,只是单纯随手买了药。
裴昱面上没甚表情,淡声吩咐:“往后夫人见过谁,同谁说过话,说了什么,悉数记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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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昱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这一点靳晓在成婚后两个月就发现了,每到节气节日,他总不会错过,吃时令菜,遵循对应的风俗。
她好奇问过。裴昱称父母经商忙,没人同他过这些节日,好比说端午,他自小就很羡慕旁人家的孩子腕上系着家人亲手编织的五彩绳。
靳晓记在心上,暗暗决定往后每个节日都要好好陪他庆祝。
而且他们相识的日子、成亲的日子都是值得纪念的,往后想必还有更多共同回忆。一想起这,靳晓便觉得心里跟灌了蜜似的。
眼下立秋已至,她特地准备了茄脯、香薰饮,井水里也早早地湃上几个秋瓜,只等裴昱忙完差事回来一起享用。
只是从白天等到日头偏西,也不见他身影。
魏六恰好来报:“公子被公务拖住,估摸着要忙到酉时末,还请夫人早些用饭,不必再等。”
“酉时末?那都天黑了,不行不行,太晚了。”靳晓放下手里的绣绷,吩咐人将节令食物收一收,又问魏六:“衙门不管饭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