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管君子所言,他们往境眼飞行的这一路,果然再没碰见那诡异的“雾煞”,可说畅通无阻。
期间,倒是有遇到一两拨问剑宗的年轻弟子,以及管南悬师娘门下的女弟子,他们便快速落下地去提醒提醒。
他提醒他的,许乘月忽略掉那些弟子们落在他二人身上的眼神,那些探究,只一心见缝插针地忙活着收集更多的灵植。
“雾煞”的存在,及时地给她提了个醒,再收取灵植时,她都有目的性地做出了挑拣。
她这副不似之前无差别薅羊毛——薅到多少算多少的举动,落在旁人眼里,多少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漫不经心,瞧着不免使人恼火。
就是管君子,在她看不见的身后,也忍不住已然冲她的灰色背影蹙了两次眉头,之前累积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
只是纵然管君子将眉头都打上了结,许乘月也毫无所觉。
在她心里,只晓得一件紧要之事,即哪怕此一趟,她没能成功摘得灵笼草,但有这么多收获,她起码不亏。
当然最好还是能完成任务,顺利入门,这样才能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
如此起起落落两三次后,他们又飞了好久,才看到境眼所在。
一处立于冻湖之中的小孤岛。
那冻湖很是森然,就是一副天然的屏障保护着孤岛,让人下意识便猜测,那岛上定然有着什么要紧东西。
莫不是,灵笼草就是生长在这小孤岛上?
许乘月这么一想,自然地观察起冻湖周遭。
瞧这草踏之痕,八成已经有人在他们之前来过此处了。
不过许乘月有理由怀疑并没有人成功上过孤岛。
因冻湖周围有限制,压根无法直接飞过去。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方才倒栽葱一样摔下来,正好磕到一颗石子上,头上落了个坑,此时还针扎样的疼着呢。
再者,那岛上仍是一片葱茏,没有一点被人踏足拨弄过的痕迹,她从灵植尚且平静,且是相当平静的灵气判断出来的。
不能飞,唯一能进入的方法便是走进去。
按照书上记载,一般瞧着无害的境况,极大可能是有坑,而且还是挺恶心人的那种大坑。
是以,当管南悬丢往冻湖中的一只木偶,落地即刻化成了灰烬的景象发生时,许乘月并未有太大的惊讶。
她只是发愁。
那木偶内被管君子注入了灵力,落地刚化形成真人大小的样子,便遭冻湖面上果然猛然窜起的一三丈高的冷白火焰吞噬,倘若方才入内的是他二人,那此时他们还焉有命在?
事实证明,管君子是个敢于尝试和不厌烦尝试之人。
许乘月眼睁睁看着他,围着冻湖一次次地转换位置,在不断以木偶化形丢进冻湖内做尝试后,才终于落地停止。
这前后也才不过十余息的光景,足见管君子动作的迅速,本领之高强,而那窜起的火焰燃烧木偶人的景象,也自然而然因这速度化作一道流光,绕着冻湖流淌了一圈,真可谓是奇观。
许乘月一边为自己今日开眼界生叹,看管君子都不免又顺眼几分,一边她又很可惜,可惜此法压根行不通。
因那些被丢进去的化形木偶,无一幸免都被火焰吞尽化成了灰,甚至都并未走出三步之外。
恰此时,从天上劈下一道惊雷,就落在他们身后不远的某处,随即,天也突然塌下来一块。
那发黑的云层急急落下,带着要给予在它底下的万物以灭顶之灾,瞧着着实诡异。
此种场景对一般人来说,多少有些呼吸不畅,但来自末法时代见惯不怪的许乘月仅是一惊。
除了接受良好,她反应了一瞬,旋即朝惊雷落下的那处探瞧而去。
晴好天气,突然干干劈下雷,在末法时代实属常见,是上苍对灵气枯竭干涸大地的惩戒,但在初时代,多半就另有所示。
莫不是……劈惊草!
这不仅是许乘月反应过来之时浮现在她脑海的东西,还是她不久便瞧见的真实存在。
远处忽现一陌生男子,他手中攥着的一株紫色,形若紫背菜一般不起眼的灵草,正是劈惊草。
这喜单株生长的劈惊草,本无太多妙用,但此一时,却弥足珍贵。
因世间万物,皆遵循相生相克之道,纵使“雾煞”吞人不带吐骨头,却仍有所惧。
而其所惧之物,正是这劈惊草。
然劈惊草的效用,是记录于昭昊时代的典籍之上的,按理说昭初时代的人不太会知晓才是,那么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抑或说,对方纯粹歪打正着?那这运气也是真的好。
许乘月思索着,双眼犹自注视着来人。
来人生着少年的身量,面庞却十分显成熟。
瞧着就是个生了类似侏儒症的成年男子。
许乘月得出个初结论,就听来人突然发话。
“我当是谁,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问剑宗第一剑呢!”
这把子声音浑厚而低沉,更有着远超他外貌的成熟,像个老大伯。
不过是一个阴阳怪气儿的老大伯。
看来两人是认识的。
许乘月下意识偏头看向被“老大伯”阴阳过的“第一剑”。
由管君子脸上那一闪即过的难看,让许乘月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两人不仅是旧相识,之间怕是还有点什么过节。
确是有过节的,这过节还深了。
墨灵申不情不愿地瞟一眼自己的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