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他去年在新一代比剑大会上,因耻辱被削去的头发,才不过及肩。
而导致这一切的,便是眼前这位“第一剑”管南悬。
墨灵申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那株劈惊草。
此物在手,“雾煞”便耐他不何,旁人未必知晓他无意间发现的这点关窍。
一想到只要在脱身前拖延某些人少许时辰,某人就够呛,他心中总算好受了两分。
墨灵申注意到了跟在管南悬身边的许乘月,可稍一留意,发现对方不过是一介凡人,他诧异了一下,不禁猜测一二此二人的关系。
相好的?兄妹?同门?抑或是任务对象?
按照这厮冷情冷性的做派,八成只是任务对象!生得一副好皮囊,十有八|九只是个绣花枕头。
如此想定,墨灵申便再未将许乘月放在眼里,只自说自话地开始要与管南悬再比试一场。
“你我相遇一场不易,我新研究出一套剑法,欲与管兄切磋一二,还请管兄不吝赐教。”
执意在心里唤墨灵申一句“小老伯”的许乘月,听其说着,原本背于背上的剑,刹那之间亦出了鞘。
跑来这死地切磋,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来者气势汹汹,许乘月不无担忧地看向管南悬。
只见其视线快速在她和孤岛之间走了一趟,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动身形拔剑迎上。
那副要战便战的模样,有种拽得要命地胆魄,还有说不出的恣意洒脱。
不过令许乘月没想到的是,在这种情况下,管君子还能顾及到她,竟在出手之际一语不发地朝她丢出了一把伞。
那是一把白面木柄的伞。
事出突然,许乘月未能顺利接下它,待她拿到那把跌入草丛的伞时,那二人已经“锵锵锵”几声过了数招。
此时与先前多有不同。
管君子管闲事出手那时,她并未有太多感觉。
现下,她却被剑气掀进了草地里,喉头顿时涌起一股股腥甜,连带着两眼都发黑。
“神仙打架,凡人避让”。
典籍中有记载过不少打斗场景,多会出现这样一句忠告。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有些见识的增长,实在不必要亲自体验。
许乘月晕头转向地哀叹,抬手抚了抚被剑气震得发痛的心口,挣扎着起身,赶忙撑开手里的白伞。
她一点都不怀疑这把伞的妙用!
这个当口,管君子不会只给她一把用来遮阳遮雨的伞!
果不其然,下一瞬,当两人再度“铿”一声撞在一起,许乘月身子仅是晃了一晃,就似被强风吹了一下,只是身形有些不稳,疼痛之感再未袭来。
有些人或许真不如看上去的冷漠。
许乘月当下不免对管君子的周到,心生感激。
眼看管君子被“小老伯”缠住,许乘月没忘了此行目的,念及无多的时辰,再三思量,观察一通平静的周遭,她终是趁着两人打斗正酣之时,调转脚尖往适才雷劈下的地方行去。
劈惊草,她是不做多想了。
她就是想去撞撞运气,瞧瞧是否还有别的能用得上的东西。
可方及那处,许乘月就拧紧了眉头。
那“小老伯”手忒黑了!
他不仅连根挖去了那株劈惊草,还连带着草坑以及草坑周围的一片都烧了个焦黑,生怕草坑里再长出一株劈惊草来,能便宜了他人去的样子!
这黑了心窝子的臭老儿!
许乘月斥骂一句。
在“铿铿锵锵”不歇气的打斗声中,她往冻湖上扫一眼。
这一扫,她倒是发现了有趣的一幕。
那两人依次你上我下的,正相互拿对方做活梯子,缓慢而不无艰难地往孤岛前进。
两人,均被那冻湖上的火焰燎过,破衣烂裤鞋靴也没落着好,是以面上都现出了几分狼狈。
不过狼狈归狼狈,这倒不失为一个上岛的好办法!
难怪管南悬想也不想就迎上前去。
这样一看,那小老儿也不算得令人生厌到没得救,至少是当……
晃!
也不知是那两人的身形过快,还是这一路的消耗太大,只这一眼之后,许乘月顿觉眼前金星直冒。
她此时方想起来,“哥哥”许乘风随信捎来的那颗辟谷丹。
这片“爱妹之心”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许乘月掏出那颗卖相还过得去的丹药,端详一瞬才塞进口中。
“咩!”未曾想辟谷丹又苦又涩,直接让她吃出了羊叫。
念在立竿见影地体力恢复效果,许乘月便不计较这许多了,但心下暗暗记着,往后有机会了,非要着手改善改善装自己兜里这辟谷丹的口味。
长了精气神,许乘月未敢耽搁,又开始垂首在那焦坑的方圆之地里搜寻起来。
就辗转挪步之间,许乘月在跃入眼前的草丛里,忽地瞧见了一个曜黑而笔直的尖尖。
她不禁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