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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犬铺后,王嘉仪将手中用纸袋装着的糖葫芦递给唐棉下。
这是许安给她买的。
王嘉仪不爱吃甜,所以全给了唐棉下。
唐棉下这种小姑娘,最喜欢吃甜丝丝的小零嘴。
她看见姐姐给的糖葫芦,方才还因着暴君要她入宫才能要回小黑的悲惨经历而伤心的小脸瞬间舒展阳光起来。
唇角也扬起甜甜的笑意,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去揽王嘉仪的胳膊,软着声音说:“谢谢姐姐!”
那一瞬间怎么说呢,王嘉仪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可疑的骄傲的成就感。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有个妹妹好像,也挺好?
王嘉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丫头果然会蛊惑人心,自己那么讨厌她竟都差点动摇觉着她可爱!
怪不得父亲那么偏疼她。
两串糖葫芦下肚,唐棉下已经饱了,烦恼也烟消云散。
不入暴君宫,焉得狗小黑。
就算要进宫去,不也在明天吗。
明日的烦心事还是明日再去烦好了,剩下的时间里,她还能快乐地再吃好多串糖葫芦呢。
这样想着,唐棉下的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王嘉仪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开心,难道仅仅是因为两根糖葫芦?
果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未免也太好哄。
“城西还有家犬铺,只不过规模比这家要小上一些,再去那边挑挑?”
没买到唐棉下喜欢的小狗,王嘉仪心里那根刺拔不掉。
今日出都出来了,她也不想空手而归。
唐棉下摇摇头,“姐姐不用给棉棉买了。”
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只要小黑这一只小狗,便不能轻而易举改变心意。
不然别的小狗跟着她这个主人也会很可怜。
王嘉仪不知道她所思所想,觉得她定然是哪根筋又搭错了。
明明昨天还说想要一只京巴犬,今日又不要了?
不就是在这家店里没寻到喜欢的么,换家店找找,总能碰上合眼缘的吧。
定是想要小狗又嫌累,王嘉仪直接无视唐棉下说的那句话,吩咐车夫道:“去城西。”
今天说什么也要把狗给这娇气鬼买了。
然而结局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去了趟城西不仅没买成狗,还遇到了自己的死对头。
王嘉仪和大理寺卿之女温澜向来不对付。
两人小时候同跟着一个教习嬷嬷学女红恣仪,温澜一直压她一头。
更讽刺的是,这两位长辈们跟前是互相谦和礼让的小姐妹,私底下连绵里藏针都懒得用,面对对方皆是直白挑衅,而另一方自然不甘示弱,亦会反唇相讥。
比如此刻,温澜瞧见王嘉仪领了个精致小巧的小姑娘出来,有意给她找不痛快。
“哟,”她略显夸张地惊呼了一声,“咱们王大小姐这是领的谁?”
唐棉下没见过温澜,听见她问起自己,正傻傻想要自我介绍一番,就被王嘉仪一把拽到了身后。
她用劲不小,直拽得唐棉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关你什么事!”王嘉仪不善道。
“没什么,”温澜歪了歪头笑了下,“只是见连个小姑娘同你站在一处都能胜过你,觉着高兴罢了。”
这话说得王嘉仪心里一堵,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王嘉仪平时口齿也算伶俐,可每次碰上这个温澜都能吃一肚子气。
这时候唐棉下抓住了王嘉仪的衣角,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直勾勾盯着温澜看,不解道:“可是你就没有胜过姐姐啊,为何会感到高兴呢?”
温澜方才还因找了王嘉仪不快而洋洋得意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偏偏唐棉下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若她是装出来的傻气,温澜还能发作。
可瞧她那一脸的求知欲,看得出来只是在表达自己的疑惑不解。
就是团软棉花,打她一拳憋气的也还是自己。
唐棉下浑然不知自己这普通的一句话瞬间扭转了王嘉仪在这场言语侮辱上的站地。
只觉着那个姐姐临走前看她的眼神好凶,和景砚南的凶都不是同一种。
而王嘉仪心情好得不得了,她拍了拍唐棉下的脑袋,夸道:“你是知道怎么气人的。”
气人?
自己真的很气人么?
景砚南曾经也这么说过。
唐棉下只依稀记得,那是在一个下雨天,乌云压顶,整个长明殿都暗沉沉的。
唐棉下坐在桌案前铺了软软圆垫子的椅子上,两条纤细的胳膊交叠着趴在桌面上看暴君批阅奏折。
这是很无聊的时刻,唐棉下一点都不喜欢。
看他还不如去看自己的话本子们有意思。
可景砚南非要她作陪,不许她离开他视线。
殿外雨声淅淅沥沥,这样的天气极易让人犯困,尤其唐棉下这样无所事事地坐着,没一会儿眼皮便有如千斤重。
桌面上的奏折厚厚一沓,也不知道暴君何时能批阅完。
外面的雨那么大,也不知道小黑怕不怕。
话本子上的故事还未看完,也不知道猴子精有没有用智慧打败大山熊。
……
唐棉下的脑袋越来越低,在眼皮彻底闭上之时,猛地砸了下去,额头不偏不倚磕到了正前方的砚台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唐棉下瞬间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