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辞欢看向抱着一只小猫逗弄的十五。
“嗯,刚醒。”十五点点头。
“李大夫说他命大,算是白捡回来一条命。要不然,就是那晚上的冰碴子也足够把人冻死了。”
“走,去看看他。”辞欢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长行穿着大他一圈的干净衣裳,沉默着垂眼坐在床沿边上,就像是一只耸拉着耳朵的小狼狗。
看起来柔弱可欺。
季书站在他面前,对一边的李大夫开玩笑:“那晚上脏的跟那什么似的,还以为洗不干净呢,现在再看看,好看得很嘛。”
李大夫摸着胡子笑:“贵人的眼光是不错的。”
辞欢在外面敲门。
季书赶紧上前去给她开门:“姑娘,您来了。”
辞欢站在门口外面:“我想见见那个孩子,嗯……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季书连忙示意李大夫跟他出去。
“谢谢您李先生。”辞欢这才看到角落里的李大夫,赶忙着说。
本来他是不看这些没有名姓的人的,十五能请动他,辞欢感念在心。
李大夫笑着摆摆手:“也就是贵人您,这样的小事也能记在心里。”
“不过这都是小事,您不必记在心里的。”
说完就撩开下摆,随着季书出去了。
门被关上,辞欢看着床沿上虽然表情冷冷的但是明显起色好很多的小孩松了一口气。
她站着问他:“昨晚上被打了?”
长行抬起头来,表情有些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嗯。”他又低下头。
“是因为那些银钱嘛?”辞欢又问。
“是,也不是。”这小孩说话有些慢吞吞的。
“你叫什么名字?”
“长行。”
“哦,你有名字,谁给你起的?”
“……”
这次他没有回答。
“是你的阿姐对嘛?”辞欢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小孩不可置信的目光,轻声解释:“那晚上你说梦话我都听见了,你阿姐叫你好好活下去。”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辞欢说着,“真是一个好名字。”
“你阿姐呢?”
“死了。”长行说着话时倒是没有一点犹豫。
辞欢原想着,便是走散了也好过死离。
不过倒也是如此,若是或者恐怕他不会想着来这府里找一个活计。
“长行,你觉得我把你带到这个府上是想要你做什么?”辞欢端详着眼前这个阴霾的小孩,问他。
长行抬起了头,辞欢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很多。但是随着他一声轻飘飘的“男宠”辞欢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哦?”辞欢终于明白他的委屈劲儿从何而来,却又忍不住问这个奶巴坨子。
“谁教你的?”
“阿姐。”长行看辞欢的反应,知道自己大概是猜错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红了脸。
“阿姐说,这世间,最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便是以色侍人的开始。”
“啊。”辞欢一愣,“这倒是没错。”
“不过我不能养你做男宠。因为在这个府里我本就是以色侍人的那个。”辞欢笑着,“我只能叫你去洒扫后院,有一份微薄的薪水拿。甚至给不了你什么特殊的待遇,你要像他们一样叫我一声姑娘。”
辞欢笑:“你还愿意吗?”
长行目瞪口呆,却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道:“长行愿意,长行谢过姑娘!”
“刚刚在你面前那个是府里的管家先生季书。听他的话,他会安排好你。”
辞欢说着,推开了门。
*
第二日就是除夕夜了。
昨日操劳过甚,正月、十五知道她必要懒起了,只是在院内院外的张罗丫头们小厮们前前后后地布置着院子。
这时候势必要夸一下长行,这个孩子闷着声儿尽干大事。
十五看着他面前精妙绝伦美轮美奂的一剪窗花,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你你你。”十五欲言又止。
“阿姐教我的。”长行抿着嘴,眼里有些不屑。
十五看明白了,她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离开了那个孩子。
其实前几日已是里里外外撒扫干净,该置办的、张贴的、悬挂的、都已妥当。
新衣已经裁下了前几日送了来,辞欢试过,实在是再合身不过。
今日里无非就是督促庖厨布菜捏面,白胖胖的面食上面,鲜花红枣核桃花生等等点缀上,放在各处,讨个吉利。
辞欢艰难地起了身,十五进来为她穿戴新衣。
刚刚穿好外面就来了声响,季书捧着一整套头面和胭脂,说是宫中的物件,宫里的娘娘赏的。
说完又掏出一把果糖来,各色各样的都有,颜色艳艳的水晶晶的,他道:“请各位姑娘吃糖,新年吉利。”
那糖好看极了,辞欢并着十五都欢喜着接过,正月亦拿出了些糖和花生来送到季书手里:“先生也是,除旧礼岁,新年吉祥。”
季书珍而重之地接过,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去了。
十五笑嘻嘻地托着那用锦盒装着的首饰,嬉皮笑脸地看着辞欢道:“刚好能够好好打扮打扮姑娘,也叫咱太子殿下看看姑娘多么好看呢嘿嘿。”
“你!”辞欢不设防她来了这么一句,当即羞红了脸作势要打她,“没天理了,看我不撕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