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成全了我们呢?”
看着她癫狂的模样,晏淮轻叹口气,“别人没做的事你倒指望上我了。”
没等他再开口,旁边的符婉儿先急了,冲上去挡在晏淮身前,“不行!”
私奔?那还了得!
符婉儿泥鳅般钻进桌底,跪坐到纯茵面前,“殿下万不可冲动行事!”
必须断了她这疯狂的念头,若圣上知道她有过此意,晏淮麻烦可大了!
双手紧紧攥住她的肩膀,刚准备竭力游说一番,突然发现掌下的肌肤哪怕隔着衣衫也是一片冰凉,顿了下又才发现,原来她全身一直都在发抖,宛如受惊的幼兽。
符婉儿霍然意识到,面前这位任性的公主不过也只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罢了。那些所谓的大局和道义难道身为公主的她不明白?走到今日这一步,她何尝没有想过牺牲?
符婉儿再三犹豫,最终放弃了那套冰冷生硬的大道理。
她轻轻抱住了她。
“殿下这样暖和点了吗?”
纯茵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激烈地抗拒道:“滚开!”
但她早已没有力气推开任何人。
符婉儿面对面看着她的眼睛,“殿下是不是在害怕?”
她僵硬地别开眼,“上次见你时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符婉儿犹自说道:“或许女孩子从知道自己要嫁人那一刻起就开始害怕了吧。我有一位堂姐,因是庶出不受主母疼爱,被早早定下婚事。夫家偏远清贫,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她也告诉我她很害怕——”
温柔的声音如春日细雨,能浸润万物,亦直抵人心。
“但她还是想早点嫁过去。她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比起一直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宁愿早些嫁过去,早看清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处境,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对自己最好,心里也踏实。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却也有万般无奈,我明白殿下的委屈和愤怒,但殿下心里早已经做了决定不是吗?只是殿下太害怕,所以才想逃避。”
她感受到纯茵的身体逐渐不再挣扎,“可殿下并非寻常女子,您是君,驸马是臣,公主府于皇城脚下——”顿了顿,声音多了几分力道,“皇后娘娘仍坐守中宫。不管您信不信,您都是这天下最有底气的女子。”
话说完符婉儿也没松开手,安静地等待着。
沉默中,纯茵的脸庞无声滑下两行泪水,落入一个凄美的笑容里。
“我是大齐公主,我才不怕他们。”
晏淮静静看看她们,脸上并没有多少解决麻烦后的轻松。
而符婉儿自己也理不清,在说服公主接受现实的那一刻是高兴还是愧疚,但她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做到先生口中君子应有的兼爱无私。有很多这样的时刻,她的私心都让她选择了袖手旁观,哪怕事情并非毫无余地。
她默默脱下身上的对襟长袄换给纯茵公主,按晏淮的意思先留在奉先殿等他回来接,保险起见,她也要藏起来。
走之前晏淮不知从哪儿找来个暖手炉,蹲下身塞进她手里,看着她问:“那你怕吗?”
符婉儿想岔了,“我又不成亲,我怕什么?”
晏淮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不傻,我是问你一个人待在这儿怕不怕。”
符婉儿小脸微红,掩饰地摆摆头,“不怕,你早点回来接我便好。”
晏淮答应下来,“嗯,很快。”
桌帔重新放下,四周暗了下去,符婉儿曲起膝盖,双手捧着手炉放至胸前捂着。
黑暗中眨了眨眼,好吧,还是有点怕的,就一点点。
先帝爷们,可别惦记着把我带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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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起了大风,纯茵埋头走在晏淮身后,几缕头发从耳后吹扬到脸边。
“我原以为姜家几个女孩中就属妙仪同你最亲近。”
晏淮没吭声。
“你待她似乎很不一样。”
晏淮道:“她年纪小,性子还有些黏人,姜衡总要我们多照顾几分的。放心,她为人老实,不会乱说话。”
她看不见晏淮的表情,但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自然的亲昵,笑得几分伤感,“能黏住你晏公子也是本事。”又自嘲道:“先前看她行事怯弱,闷不做声的,还以为就那样。现在看竟是大错,枉我痴长了她几岁还不如她明事理。你肯定觉得我今日比三岁孩童还幼稚愚蠢吧。”
晏淮却道:“先告诉你有个准备,你的驸马爷已经知道你中途逃过婚了。”
寒风呼啸而过,她好像只听见了风声,随风去的方向望远,沉默片刻,挽了挽头发,“泽之,以后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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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天色,符婉儿觉得时间异常缓慢。
虽然奉先殿人烟稀少,即便有人,也不会随便往桌底钻,但内心还是倍感煎熬,生怕下一刻谁就把她从桌底揪了出去。
所幸桌底空间尚且宽裕,坐麻了就伸手伸脚换个姿势,也不难受。但这么来回十几次,手炉见凉,还是没等到人回来,不免着急。
难道路上出了岔子?被人发现了?
她越想越心悸,可不知道晏淮那边情况,又不敢轻举妄动。眼看殿内烛火透过桌帔越显明亮,再晚,婶婶们肯定会发现她不见了!即便公主的事不暴露,独自失踪这么久她也得遭殃,她如何抵得住外祖母的盘问?
等到最后终是坐不住了,竖起耳朵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应该安全,咬咬牙,正要爬出去。
桌帔唰的一下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
她吓得一哆嗦,抬头就见一张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