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之日,京中各府皆在门眉上插上菖蒲、艾条,更甚者制成花环佩戴,以此驱瘴。
各家郎君娘子皆做足了打扮,今日在澄湖上,有朝廷选拔出的龙舟队进行赛龙舟活动,及至用了午饭后,澄湖边围满了城中百姓。
宰相府的西角门是府中最偏僻的一处小门,平日里就连仆役都鲜少从这出府。
淮慕池压制着心中情绪,刘记的首饰匣子皆是独一无二的,他那日不可能看错,那叫花子手中拿着的,定然是他送给湘娘的步摇。
他上前从叫花子手中抢过,那叫花子拿得稳当,丝毫不肯放手,还道是府中的婢女丢出来的,他捡到了便是他的。
让淮慕池又花了好些银子才从他手中买下,待他打开时,果不其然是他送的那支步摇,只是这是他花光了所有积蓄的,只为湘娘开心,他不敢想是湘娘命人丢的,只当是府中下人手脚不干净,偷拿出来典当,而不小心遗落的罢了。
这时他站在白露湘面前,并未质问她,但仍有试探道:“湘娘,我送你的步摇为何不曾见你戴过?”
白露湘早已将此事抛至脑后,未曾想他竟提了,只好找个借口敷衍过去,“那步摇太隆重了些,平日在府中戴此物便是大材小用了。”
“今日端午,澄湖有赛龙舟,不若你今日便戴上罢,我们一同去看。”淮慕池期待道,此刻他不介意她是否戴此步摇,只想着她能同他一起。
街上的郎君和娘子皆是成双成对的,他自是羡慕。
“今日何等好机会!你应当同白露生一起同游,好让她对你的情意更深些,你说将我交给你的事儿放心里了,可我总觉你根本不在乎我说的话。”白露湘恼怒道。
白露生,又是白露生。
淮慕池黯然神伤,心里只觉带着一股气,难道在此之前,她都不能同他有过多的接触吗?
“我不明白,湘娘你为何要这般对她,你让我违背自己的心,可她日后若是知道是我们的计谋,该多伤怀!你同我好好的,我如今功名有了,能给你幸福!”淮慕池上前紧拉住白露湘的手臂。
白露湘暗觉吃痛,想甩开他的手却觉她的力道不足他的万分之一。
这时她不再挣扎,盯着淮慕池的眼睛十分恼怒道:“我待她好,她呢?自她入府,处处拿着我的东西,她安安心心在南疆,我们互不侵犯,这不好吗?那我的委屈向谁说去!”言罢,眸中盈起了泪水。
淮慕池瞧她这般,便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一时心软,只好低声哄道:“是我不好,湘娘,我做便是了,只是这些违心事儿,万不可由你来。”
白露湘理了理情绪,最终沉声道:“只能暂时委屈你,待这事儿过去,我们便好好地过日子。”
淮慕池一听她这承诺,便打起了精神,先前步摇的事儿早已不再计较,待替她拭了泪水,便到宰相府大门递帖子邀露生出府。
秦姝安同秦玉夜早已占据了澄湖桥中最佳的位置,此处能将湖中景色尽览,待龙舟大赛开始时,也能将整个赛况看得一清二楚。
“二娘怎么还不来……”秦姝安摘着手中的花瓣嘟起嘴道。
话音甫落,她朝桥头望了望,正好看到露生朝此行来,她欢喜地正欲招手,却见露生身旁还有个淮慕池,面上的笑一瞬间消弭。
秦姝安哼了一声,赌气地将手中的蔷薇花重重扔在地上,立刻跑上前挤在淮慕池和露生的中间,并挽起了露生的臂弯。
“二娘,我同三哥哥已然等久了,我可替你占了好位置,快来。”秦姝安全然不在意淮慕池在一旁,将露生拉起快步走到方才的位置,并让露生站在秦玉夜同她的中间,不留一点缝隙给淮慕池。
露生笑了笑,将一个香囊递给秦姝安,香囊清香四溢,同平日的花香和特制的香料不同,此由朱砂、雄黄、香药而制,是端午独有的。
“这香囊有驱邪避瘟之效,方才来时瞧见街边有卖的,我给公主戴上。”言罢,露生将香囊佩在了秦姝安的腰间。
秦姝安似是十分喜欢,拿起来瞧了瞧,又转了转,最终蹭了蹭露生的手臂,“二娘送的我都喜欢。”
及至淮慕池走来同秦玉夜和秦姝安行过礼,秦姝安方才记得还有个人跟着,她看了眼淮慕池,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而后更是拉紧露生。
澄湖中一共有五条龙舟立于水面之上,分别是赤橙玄蓝绿五色,每条龙舟上分别有划手二十人,鼓手一人。
随着一旁的堂鼓发出雷霆声势,百姓的欢呼热情也达到了最高,湖中的气氛被渲染到了极点,更有甚着同旁人打了赌,现下便开始给自己所赌上的龙舟打气。
“听闻人们爱用龙舟打赌,这么光看着,总缺了些意思,不如娘子也来赌一赌?”秦玉夜眼观湖中的龙舟,这时终于出了声。
露生抬眸看了看秦玉夜,却见他眸中似有万般星辰,可若是定睛多看,便会将人吸进去,棱角分明的五官非常人能及,她顺着目光而下,将视线落在他脖上的喉骨,看了一会儿,便觉面颊发热,心跳亦加快了些。
她不免挪开目光,待定了定心神,才轻声问道:“不知是怎么个赌法?”
“三哥哥你快说!”一旁的秦姝安却似是比他们还要开心,面上的愉悦是由心而发,而此不是因着这场赌注,而是因着她三哥哥终于主动了。
“姝安喜欢什么颜色?”秦玉夜别过头温声道,看似是在问秦姝安,实则在观察露生的神色。
“赤色和蓝色!上次三哥哥和二娘制的香烛便是选的这两个颜色。”秦姝安笑道。
“好,那便按姝安的选择来,娘子选蓝色,我选赤色,至于赌注嘛,姝安一向喜欢娘子,若是赤色先过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