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还未见殷夫人人,她那温婉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露生闻言起身,恰好殷夫人已然走进了屋中,她朝殷夫人福过身,笑道:“母亲怎的来了。”
“且先坐。”殷夫人上前拉过露生的手,同她坐至了百灵台前。
薏合看了殷夫人一眼,亦给她倒了一碗甜水。
“昨儿的事儿是三娘的不是,到底是我同三娘太过纵容了紫榕,这才让她不知分寸,连谁是主子,谁是下人都忘了,现下我已然将她遣出府去了,你就看在母亲的面儿上,勿要同三娘置气。”殷夫人温声道。
“母亲不必为着这个特意来怡月苑,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不会同三娘有什么不快。”露生将被殷夫人握着的手抽回来。
“咦?二娘你那常戴在手上的红绳呢?”殷夫人低头瞧了瞧,竟见露生手腕上除去那个玉镯,再无其他。
露生闻言疑惑地低头,却见那红绳果真不在了,今晨她盥洗时还在,想来是到祁王府时丢了,可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何时丢的。
殷夫人瞧露生这面色,心里便想着是二人生了什么嫌隙,故安慰道:“世间的郎君千千万万个,咱们门第高,要什么样的没有?二娘不必为此伤心,日后母亲再细细替你物色。”
他二人若是生了嫌隙,这状元郎同三娘的婚事不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吗?
露生回过神来,笑着颔了颔首,殷夫人平日也处处让着她,除去这张罗婚事之事,旁的倒也尽了母亲的责任,此时她也懒得同殷夫人辩解。
“拿上来。”殷夫人同屏风后的侍女肃声道,言罢便见一侍女端着螺钿托盘上来,上头放的是一件丝绸面料的衣裳。
“今儿太后召母亲到禁中,为着是一月之后的万邦来朝,太后命尚衣局制了这丝绸舞衣,你且先试试,若是不合身段,这两日还可再改改。”殷夫人将舞衣展开,让露生起身,就着她的身段量了量。
水蓝色的大袖衫就着赤色的披帛,曙色的诃子裙上印着鲜艳夺目的孔雀,两个颜色相撞尽显廑朝的华丽。
“太后道首饰日后再遣宫人送来,二娘只管将舞练好,二娘貌美,届时定惊艳众人,且听说这次还有外邦的皇子来呢。”殷夫人笑吟吟地。
献舞之事,竟无人同她商量,且只有一月时间,便是要日夜都练。
“万邦来朝,自是要谨慎些的,我舞姿并不出众,为何太后独独选了我?”露生略有些疑惑。
殷夫人想了想,“太后喜欢你,这献舞之事,定是先想到你的,圣上开心,自是会给赏赐,瞧着众多人的面,这赏赐更为多,太后的用心良苦,你可要记在心中。”
赏赐?
露生不免又想起秦玉夜同她说过的,万邦来朝,或许是一个机会。
待殷夫人走后不久,素鸢提着樱桃煎进来,“娘子,方才从西角门回来,同淮状元打了照面,他道在那等着娘子,不知是为着什么事儿。”
露生稍做打扮一番,这才来到西角门,见淮慕池身着月白色澜衫,在门前踱着步,整个人端的是儒雅的气质。
瞧见她来,淮慕池才面朝她作揖,“二娘。”
露生福过身,唤了他一声淮公子,“西角门纵使无人常来,可也保不准……”
淮慕池看了一眼她头上的粉玉簪,每次见面她都要簪上,瞧着她是十分喜欢的。
“娘子放心,我今日同白相公议事,纵然有人瞧见,也当是我议完事出府的,且现下是午憩时辰,走动的人便是更少了。”
露生颔首,只问他今日是为着何事寻她。
淮慕池本想直截了当说出,可他稍稍一愣,又在前面加了这句话:“无事便不可寻二娘了么?我若说想见你了,你可信?”
露生闻言面上泛起一丝红晕,垂下眸子道:“自然是信的。”
淮慕池扯了扯嘴角,唤了她一声,“二娘。”
他在犹豫要不要把后头的话说出,总觉着这事儿实为对不起她,瞧着她期待的神色,又想起湘娘那明艳的面容,他最终还是道了出来。
“听闻你要在万邦来朝之日献舞,圣上会恩赐你的,你可想好要讨些什么赏赐没有?”
露生摇摇头,“淮公子可是想要什么?”
淮慕池闻言上前一步,“如今白相公是有意让我同三娘定亲,若是你我二人到他跟前去说,倒叫他为了难,可若是圣上恩赐的,便不一样了。”
露生有些诧异,“你想要我求圣上赐婚?这是家事,何至于惊动圣上?”
“我也是为着我们的未来着想,若非如此,变数颇大。”淮慕池生怕露生不同意,便上前握住她的手,眼里尽是真诚。
“可……”露生总觉不对,可对上淮慕池的眸子,她终是心软了。
—
祁王府锦云川内,秦玉夜从书房走出,行至鱼池时顿住了脚步。
池里的锦鲤正食着刚喂的豆饼,瞧见人来,竟也不跑。
秦玉夜沉了沉面色,将手中攥着的红绳丢入池中,池中的锦鲤受惊般四处逃窜,红绳浸了水后,半晌便沉入池底。
他冷笑一声,红绳?他从未见过。
而后他双手负至身后,上了前往禁中的马车。
鸣鸾殿前,圣上的近侍苏公公在殿前踱步,瞧着夏日的暑气愈来愈热,圣上身子不好,冰鉴是不能多放,免得在这炎夏还受了寒。
他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见那个身影远远地朝殿门来,他才将目光定在那人身上。
及至秦玉夜走进时,他上前将声线压低,“殿下可算来了,陛下在殿中等候多时了,近些日子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