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菡萏亭内,宫人急促跑来回话,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震惊的神情,皇后更是闻言站起了身。
“若是殿下有个万一,唯你们是问!还不快派人去!”皇后愤愤道。
那宫人颤颤巍巍道:“是……”
“带路!”皇后呵斥一声,那宫人便躬着身子快步走着。
皇后是圣上的发妻,从王府到圣上登基,管理后宫人人佩服,又有母仪天下之气度,唯一可惜的,便是无所出,若是单皇后无所出,朝臣自然会上书,可不单皇后,便是后宫中其他妃子,都极难受孕。
圣上因此子嗣单薄,这其中是皇后的问题,还是圣上的问题,群臣是不敢言。
当朝的三个皇子,皇后知圣上最喜的便是三皇子秦玉夜,且其生母淑妃,端庄贤淑,心地善良,皇后对她倒略有好感,若是三皇子出事,这整个园中的宫人全都陪葬也不为过。
皇后话音刚落,对坐的宋王同梁王皆看了对方一眼,二人在朝中立为两派,面上却仍是谦恭,此刻二人眼里,皆带着寒意。
二人欲要起身,皇后思及秦玉夜是同露生一起,人多眼杂,便让其他人止步,独自一人带着宫人前去。
即便是乘着轿辇,也用了两刻钟才赶到那处。
那一壁假山全然倒塌,石块重重垒起,先前来的宫人用手亲挖,丝毫不敢怠慢。
皇后正在旁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忽而一个声音传来。
“在这!这是殿下的衣物!”那人终于有了喜色,更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旁的宫人闻声赶来,不多时便将他们身边的石块挖出。
秦玉夜今日着的是月白圆领袍,此时身后浸出的丝丝血迹十分显目,他的手垂在一旁,双眸紧闭,眉头在蹙着,身下的露生亦是双眸紧闭,虽伤不及秦玉夜,但因着头发凌乱和先前大雨打湿的衣衫,看起来亦是受了难那般。
皇后险些大气不敢出,同身边的掌事宫女道:“快去寻医师和医女来,轿子抬过来,别叫人瞧见了。”
等医师和医女来时,小心地将秦玉夜同露生二人分开,分别抬上了轿子,着重处理了外伤后,又仔细护送回祁王府。
那头的赏荷宴因着此事并未继续,消息传回宫中,圣上是第一个坐不住,不顾内侍的劝阻,出宫赶来了祁王府。
这厢圣上正于内寝,蹙着眉头看向医师处理秦玉夜的伤口,待敷上了药,替他着上素净的中衣,面色苍白,嘴唇见不到一点血色。
医师恭敬地上前,“殿下身强体壮,石块并未砸到紧要之处,多是皮外伤,因着淋了一场大雨,伤口有所感染,若是仔细上药,想来半月便可恢复。”
“孤每年拨十万两白银,用于杏园的修葺,大到残垣断瓦,小至花草修剪,此银钱绰绰有余,连壁假山,都修不好吗?着工部尚书来,孤亲自审问。”
圣上语气平缓,但却无端叫人害怕。
其余人皆是屏着呼吸,唯有近侍的苏公公应声退了出去。
正当他出了内寝,照看露生的医女便前来,行至屏风后将露生的情况道了出来。
“圣上,白家娘子已然醒了,因有殿下挡着,只是轻微擦伤,倒是因着衣物浸湿,染上了风寒。”医女如实回禀道。
圣上看了卧病在床的秦玉夜,又思及方才皇后派来的人说,是秦玉夜紧紧护着露生,才受此重伤。
先前秦玉夜为着露生来求他一事,他还有些许震惊,原以为秦玉夜只是觉着门当户对,又因露生气质出众,才选了她,现下秦玉夜既能舍命相护,那这女子对他来说,便是比命都重要。
“孤去瞧瞧。”圣上朝露生暂住的厢房迈去,他倒要看看,这白家二娘有什么过人之处。
架子床上垂着幔帐,屋内除了两个医女,便是素鸢在床边照看着,此处与秦玉夜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因此圣上来时素鸢才得知。
圣上止步于屏风之处,虽为一国之君,但男女有别,多为不便。
他听到素鸢低声说了句什么,而后便听到窸窣的声音,便道:“你既身子不适,便不用行礼了。”
那阵窸窣的声音停止,听得露生柔声道:“臣女谢过陛下。”
秦玉夜替她挡的那一下,想来伤势不轻,且过了半晌,她才忍不住问道:“臣女有罪,伤及了殿下,臣女能否知道,殿下如何了?”
好在只是皮外伤,圣上闻言,心里竟觉着有丝丝欣慰,瞧着这两人互相惦念,他的老三终是找到了共渡一生的人。
现在他却凝重道:“祁王伤势过重,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太医署的医师同医女皆会在祁王府,你将病养好了再回宰相府罢,祁王伤重,医师皆是男子,办事不够仔细,你是女子,更为细心些,养病的这些日子,亦要细心照看着祁王。”
露生闻言动了动唇角,圣上的意思,是要她在祁王府住着,还要她去照顾秦玉夜?
“缺了什么,让下人给你备着便是,至于外头人的议论,是孤下的旨,旁人不敢说什么,就这么定了。”圣上不容她有任何思考,说完便要走了。
此时一个内侍前来,“陛下,宰相夫人前来,说要接白家娘子回府,实为叨扰了。”
圣上摆摆手,“传孤旨意,白家娘子伤还未愈,暂且在祁王府休养着,由医女照看,直到伤好为止。”
瞧着屏风后的人走了出去,屋内重新归于安静。
露生还在懵然中,此刻她正穿着府中婢女的衣衫,本是十分简朴的样式,着在她身上反倒有中十分贵重的感觉。
她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素鸢,“方才圣上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