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夏日,不仅有嘈杂的蝉鸣,更带着一种沉闷至极的气息。 内城,长阳,西面城门附近的练兵场。 系着奠巾的王隆,正和另外两个世家主,商议着眼前的危机。 “我听说,常老四那边,已经要从河北调兵而回,准备围攻我等。”王隆咬着牙,声音里满是愤怒。 他们三个世家,加起一起的士兵,共有三万余人。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少。而且,还有不少的小世家,汇聚到一起的人马,也能有个万余人。 加起来,便有四万左右的人马了。 “在先前,这个昏主好大喜功,强行攻打定北关,战损了不少精锐。诸位瞧瞧,哪怕我等在城里,他依然没有派兵过来。为何?我早说了,在内城里,他的兵力人数,已经是不住了。” “所以,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听王隆说完,另外的两个世家主,难得露出了笑容。 王隆刚要继续说,忽然间,便听到裨将来报。 “主子,外头来了一个使臣?说着要和主子合作。” “哪儿的人?那个昏主的?不见,我如今只想,替我的王家嫡子报仇。” 裨将急忙再说,“主子,并不是那边的人……好像是粮王的使臣。” “粮王派来的?” 王隆的心底,实则已经乐开了花。但在表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告诉粮王,便说我与他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休要帮着那个昏主,来做说客了。” 其他的两个世家主,急忙开口相劝,王隆这才同意,勉为其难的,让粮王的使臣入帐。 …… “主公,入套了。”在长阳城的皇宫,老谋士刘仲德,站在御道之上,嘶哑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王隆那边,刚偷偷送来了情报,粮王欲要和王隆联合,起大军打下长阳。主公的这份势弱,很明显是成功的。” 不管是受伤,还是强行攻打定北关大败,都足够说明了很多事情。这一场的示弱,终于,没有让人失望。 “如果没错。”老谋士呼出一口气,“在接下来,粮王的牵头之下,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齐齐加入反对主公的阵营。” 常四郎一直听着,脸上亦是露出了笑意。和西蜀的老友一样,他并不在乎什么该死的名声,只要能灭了粮王,清除那些带着反骨的世家,这次的事情,便算一场大胜。 “仲德,厮杀之时,切记在城外开战,以免使百姓跟着遭难。” “主公大义。” 常四郎笑了笑,“那便是如此,在长阳城内,从今夜开始,你我各掌一军。常胜那边,估计也憋着一口气,还好,时机已经到了。” “派快马,让人传告常胜,可以开始了。通知河北那边的守将,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江口,不能让粮王的人渡江。” 一口气,连连说出军令,常四郎才仰起头,呼出了一口气。 打狼的猎人,已经瞄准,慢慢举起了弓弩。 …… 连着五六日,长阳城内,一时间风云暗涌。收到风声的百姓,有不少人都惊得逃出了城。 入夜,静悄悄的长阳城南。 诸多的头领聚在一起,一个两个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杀意。 “不出我等的所料,这昏主在定州,已经失去了不少兵力,虽然有其他世家的私兵帮忙,但终归人少了些。” 王隆当着所有人的面,露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这副模样,让在场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位……怜公子,你怎么看?” 怜公子,便是粮王那边的主将。听说,来头并不简单。 “王家主不愧是熟读兵法之人,虽然报仇心切,但却能稳住大局。” “好说了,昏主残暴无道,且好大喜功,如何能让人信服!当初的小霸王常小棠,已经无了!” “诸位。”王隆顿了顿,“在河北援军赶来之时,我等不能继续留在内城。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打下了附近的几座大城,作为起事的据点。” 长阳城内,明面之上,还有不少常四郎的兵力,两者之间,已经对峙了许久。 王隆的这番话,并无任何问题,包括那位粮王的怜公子在内,沉思一番之后,亦是点了头。 正在这时,忽然有裨将急急走入,一开口,便让诸多的人,脸色皆是大惊。 “主子,各位家主,昏主那边已经派了先锋军,准备要打过来了!” …… 昏暗的夜幕中,刚痊愈的常威,领着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满脸的不爽。 按着自家少爷的意思,他的这支人马,是要诈败的。狠狠地打上一场,然后诈败而退。 “该死的,傻虎若是知晓,指不定要笑掉大牙。” 但终归,常威不敢违背自家少爷的命令。到了敌方的营地之前,在空旷的街路上,他便开始挑枪骂阵。 这些时日,长阳一直很乱。他也有问过自家少爷,为什么不出兵剿杀叛贼? 少爷说,还不到时候。 瞧瞧,现在到时候了吧?却终归要诈败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