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的样子,更是印证了陈青桐心中猜想。 “母亲年纪大了,是有些不放心。” 沉忆宸随便找了个借口遮掩了下,当年公府那些旧事,他不想让陈青桐给掺和进来。 “夫君要不这样,我从泰宁侯府要来几个经验丰富的婢女跟老妈子照顾婆婆,这样你就不用过多担忧了。” 听到这话,沉忆宸可谓眼前一亮。 福建矿工用来当护卫自然是没问题,但用他们当家仆,就不是那么专业了,更没有办法去照顾女眷。 如今来明的,沉忆宸完全不惧怕林氏母子,他只担心对方暗中报复,比如下毒这种手段。 毕竟当年成国公正室,也就是朱仪的生母王氏死的不明不白,到底是病死还是其他原因,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团。 自己只要还在成国公府一日,对于林氏母子两个就有着巨大的威慑力。一旦自己搬了出去,那谁也不敢保证林氏会不会起歹心。 护卫安保沉忆宸能搞定,洗衣做饭这类婢女老妈子,他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要是陈青桐调来泰宁侯府的人照顾母亲沉氏,自己将彻底没有后顾之忧。 “好,就按你说的办。” 并且沉忆宸还顺带讨好了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油嘴滑舌!” 陈青桐可不吃拍马屁这套,直接在沉忆宸腰间赘肉掐了一把。 “轻点,别逼我重振夫纲!” “你敢!” 打打闹闹中一夜过去,第二日沉忆宸前往东阁值堂,并没有穿上那身显眼的御赐麒麟服,依旧是原本的青色六品官袍。 毕竟自己资历尚浅,理论上是不配身穿绯袍的。又是在东阁这种宫中重地,太过张扬很容易遭人嫉妒非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八个大字,沉忆宸可谓是深有体会,现如今又与王振“交恶”,该低调的时候还是得低调点。 如同往常一样,沉忆宸在处理完公务后的空闲时间,就去修书《寰宇通志》。经过他这半年来的努力,现在进程已经过半,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能修书成功。 之所以速度能这么快,一是有原本的底子存在,省去了很多找寻资料的麻烦。另外就是沉忆宸有后世学识基础,地理层面的知识超越古人太多,说一个能顶十个都不过分。 两者相加起来,修书效率自然不低。 就在沉忆宸全神贯注修书之时,一名有些黑壮的官员敲了敲门帘,然后开口说道:“沉修撰是否有空,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 沉忆宸抬头一看,这位是当初与自己同入东阁进学的“新人”,好像名字是叫什么徐珵。不过东阁每人一间廊房,再加上相互工作间没有太多联系,半年下来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当然,不熟悉归不熟悉,同僚上门求助,沉忆宸也不可能拒绝。 “徐前辈客气了,有事请尽管说。” “那在下就打扰了。” 说完徐珵就大步走进沉忆宸的廊房,把一封奏章放置在桌桉上,然后说道:“这是山东布政司上表的奏章,内容是关于黄河水患。” “今夏黄河突发大水,阳谷段的堤坝被冲毁决口,兖州府、东昌府、济南府等地均受灾严重,可谓泽国千里。” “在下知道沉修撰正在修《寰宇通志》,于是想着请教探讨一二,寻求一条治水救民之路!” 听到是关于黄河水患的事情,沉忆宸不敢怠慢,立马审读起山东布政司的奏章。 要知道古人对于黄河可谓又爱又恨,一方面它是条母亲河,承载着沿河两岸上千万人的生计。 另外一方面,黄河泛滥的频率实在太频繁了,有着“叁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的称号,动辄就让沿岸数百万百姓受灾。 如果单纯是水灾冲垮民房,导致灾民遍地,只要王朝不是进入到末期,基本上都能咬牙赈灾扛过去。真正致命的点在于,泛滥的黄河有可能中断南北漕运,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哪怕巅峰盛世都扛不住。 所以从宋朝决口改道开始,治理黄河就成为历朝历代的重要任务之一,到了明清尤为重视。 沉忆宸看了一遍山东布政司的奏章,基本上还是那些老问题。上游水土流失严重,冲刷下来大量的泥沙,导致中下游水流变缓,泥沙淤积。 到了夏秋季节雨水量增多,狭窄淤积的河道排水不及时,极易引发决口洪水泛滥。而且因为黄河“地上悬河”的缘故,一旦在汛期决堤,高度差将更进一步增加泛滥河水的冲击力。 沉忆宸曾经在镇江府见识过流民的惨状,要知道这还是江南繁盛之地,各州府的仓储还比较充足,都流民四起、民不聊生。 可以想象黄河决堤之下,山东百姓会面临怎样一副人间地狱的惨状。 放下手中奏章,沉忆宸面色凝重说道:“此为天灾,更是人祸。” 山东布政司在奏章结尾处,隐晦点出了黄河会决堤的原因。 那就是有人公然违反禁令,在黄河两岸砍伐树木围堤造田,甚至还掘开堤坝并大肆引水灌溉,终酿成今日之祸! 奏章中没有明确点出是谁这么做,但朝中文武百官跟天下万民心中都很清楚,大概率是藩王宗室。也只有他们,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沉修撰一针见血,这就是天灾人祸!” 徐珵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何尝看不出其中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