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内,沉忆辰高坐上位,下方坐着于谦、萧彝、年富三人。 望着许久未见的于谦,沉忆辰心中说实话有些百感交集,这是自己仕途上的一盏明灯,无数次彷徨、犹豫、怀疑的时候,沉忆辰都会拿于谦的公心大义来激励自己。 没想到时过境迁,自己一步步位列于谦之上,并且开始明白正义很多时候,跟效率以及结果并不完全匹配。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于谦,却永远无法诞生太多于谦的原因。 心中的感触转瞬即逝,沉忆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日邀请众部堂前来议事的内容,相比较诸位都已经清楚,那么本阁部就长话短说。” “酋首也先整合蒙古诸部以及女真三部之后,实力已然恢复到了土木堡一战前夕的鼎盛状态,再度蠢蠢欲动对我大明疆土心生觊觎,这次更是直接突袭忠国公统帅的西征军。” “本阁部对待鞑虏犯边,向来都奉行睚眦必报的对等原则,既然也先胆敢伸手,那么大明就得斩断他的爪子。回京路上我已经有了初步计划,准备命定襄侯郭登佩镇朔大将军印,统帅漠南蒙古跟宣大边军,兵出卫拉特蒙古区域。” “命襄城伯李瑾挂征虏将军印,前往辽东接替丰润伯曹义,并充任总兵官一职,兵出科尔沁蒙古区域。” “现如今蒙古鞑虏主力全部在西北部,中东部反倒兵力空虚,鞑虏可以犯边南下打草谷,我大明为何不能征伐北上惩戒不臣?” “寇可往,吾亦可往!” 沉忆辰说出自己这番谋划的时候,简直是杀气毕露,以往大明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犯边,大多数情况下是处于防守姿态选择忍气吞声,直到明英宗朱祁镇时期忍不住下去,毅然发动北伐遭遇了土木堡之败。 自古有一句俗话,叫做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天圣汗也先调集十万铁骑打算围歼大明西征军,这就给了沉忆辰北上西进的机会。 烧杀抢掠这种事情谁不会做? 只是以往大明文官集团主政,困在了“仁义道德”四字之中,很多事情没办法做到鞑虏那边心狠手辣。但对于沉忆辰而言,他不相信王道教化,只相信金戈铁马。 边疆百姓这么多年遭受到苦难,就应该双倍奉还之! 宣大跟漠南蒙古这条线由定襄侯郭登统帅,沉忆辰毫不担心,辽东方面李达被留在了京师掌管神机营,总兵官丰润伯曹义早年间有过弃城逃亡的先例。 虽然事后在辽东两场大战中,丰润伯曹义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跟胆量,但是按照沉忆辰的评判标准,他的能力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加之年事已高不适合继续镇守辽东这等军事重镇。 接替的襄城伯一脉算是沉忆辰旧识,早年间还在应天成国公府时期,家宴上就曾会面过上一辈襄城伯李隆,对方担任南京守备这一要职,可谓是位高权重。 不过正统十一年,前任襄城伯李隆调任京师,明英宗朱祁镇赐宝刀让他代天子巡边大同。正是这番奔波,引发了李隆旧疾于正统十二年病逝。 李隆病死之后,正统十三年嫡长子李珍袭封襄城伯爵位,仅在一年之后战死土木堡,于是乎第三子李瑾袭爵,成为了第四代襄城伯。 从这段历史可以看出来,襄城伯一脉称得上是为国尽忠效死,尚武家风也得到了良好的传承。现任襄城伯李瑾别看名声不显,可沉忆辰却有着历史上帝视角,知道对方在成化年间骁勇善战,曾三次佩将军印平定四川叛乱,完成了大明对于西南的改土归流,最终死后被追赠为芮国公。 临阵换帅,普通将领扛不住质疑,需要用这种家族声望显赫的勋戚去坐镇,这就是沉忆辰选择襄城伯李瑾的理由。 听完沉忆辰的排军布阵,在场三部尚书此刻全部陷入沉默之中,他们受到召集议事之前,猜测到以沉忆辰的性格肯定要展开对鞑虏的报复行动。 只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番大动作。 明朝一般只有大型军事活动,才会让统帅佩挂将军印,现在除了忠国公石亨的征西大将军印,又出现了定襄侯郭登的镇朔大将军印,还有襄城伯李瑾的征虏将军印。 同时出现三位挂印将军,这等规模已经不输明初洪武永乐年间的北伐架势,难道说沉忆辰真就打算顺势展开全面战争吗? 年富跟萧彝两人与沉忆辰关系亲密,不好直言说出自己心中的质疑,但兵部尚书于谦性格一贯刚直,当即就指明道:“沉元辅,现在正是寒冬腊月时节,漠北草原有些地方积雪厚达数尺,稍有不慎便会伤亡一片,将士们如何在这种时节出征?” “就算强令九边跟辽东军出征,运河被冰封无法从南方运粮,光靠着通州大仓跟军仓余粮,很难坚持人吃马嚼的消耗。土木堡一战尤未远矣,还请沉宫保切莫重蹈覆辙!” 于谦说话就是直接,鹅毛大雪的环境下出征,恐怕还没有见到敌军,己方就会出现极高的非战损失。如果再让也先抓住时机回援,那么征伐边军跟辽东军,说不定会遭遇全军覆没的结局。 这等伤亡大明承受不起,沉忆辰被愤怒给冲昏头脑,有些过于异想天开了。 能说出这番话,于谦就已经做到了得罪沉忆辰的准备,不过预想之中的恼羞成怒画面并没有出现,沉忆辰脸上浮现出一抹澹澹笑容,点头非常客气的回道:“于少保言之有理,确实此时大规模出征风险极大,是对大明将士不负责任的行为。” “本阁部这番任命仅是为了来日做好战前准备,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