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伴随着骂声,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猛地冲出来,提着一根木棍没头没脑地打向地上的人。
“贱蹄子!赔钱货!”
“住手!”江重涵本能抓住木棍,手臂使劲,推开胖妇人,喝道:“不许伤人!”
他虽然清瘦,但男女之间体力差距不小,登时将胖妇人推了个趔趄。
“哪来的兔崽子多管闲……”胖妇人骂了一句,顿了一下,再次勃然大怒,指着江重涵骂道:“好啊!这姘头不就出来了吗!”
朱大肠和周围的路人都懵了一下,诧异地看向江重涵:甚么?姘头?这败家子干甚么了?
“呸!一个穷酸也敢毁了我手里的货!小崽子,这事没有二百两银子,老娘跟你没完!拉你去官府告你强|奸民女,判你绞刑!”
胖妇人一手棍子,另一手就要去揪住江重涵,江重涵却一矮身蹲在地上。
他眼里却除了患者,已经没有别的人和事了。
女,大约十六七岁。
“姑娘。”江重涵问,“你还能说话吗?能告诉我哪里痛吗?”
少女双手被反剪着绑在身后,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奇怪的是,她脸色异常潮红。闻言,她努力睁了一下眼睛,含糊且沙哑地说:“头、头好痛……”
江重涵立刻给她做初步检查,捏住她的手腕,又发现少女心跳异常快。
“除了头部呢?骨头痛不痛?”
少女很轻微地摇了一下头,鲜血立刻从她额头流下,划过她白皙的皮肤,淋漓了半张脸,显得异常可怖。
“好多血……”
“不会死了吧……”
四周一下子停住不少人,纷纷议论着。
“怎么回事啊?”
没有骨折,面颞部及头皮部出血。江重涵让患者枕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按住颞动脉压点。
按压止血点的方法立杆见血,路人立刻发现:“哎,血好像止住了!”
“这不是江家那败家子吗?”
江重涵不理他们,飞快看了一下患者,伤口相对干净。附近大概率只有井水,微生物太多了,拿来清洗伤口恐怕反而会造成感染。没有条件清创,只能先止血包扎了。
他飞快看了一眼四周,幸运地发现对面有个药铺。
江重涵将身上仅剩的一钱银子放在地面,大声喊:“药铺的伙计小哥!我要四分紫珠草、三分岗稔、三分三丫苦,帮我研磨成粉混合!要快一点!”
药铺伙计本来持着扫帚在门口看戏,闻言一怔,里头拨算盘的掌柜不由得抬起头。
不是说江重涵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么?怎地开出如此精准的止血方子来?
他想了想,下令:“给他弄。”
江重涵不知道自己引起掌柜心里的小小波澜,只是又问:“谁能借我一条布巾?”
着重强调:“要棉的,要干净。”
一个挽着篮子买菜的妇人从怀里掏出汗巾:“给,我今早刚洗的。”
“谢谢大嫂。”
药铺小二的动作也极快,已经磨了一小份药粉就拿了过来。
“辛苦。”江重涵把药粉小心地洒在患者伤口上,先将汗巾折成三角,又把底边稍微折叠,放在患者额头,两个底角压着耳边绕到脑后又绕回前边,打了结。最后,将三角巾的顶角拉紧,塞进折缝里。[1]
这操作还没人见过,连朱大肠都问:“涵哥儿,你怎地还会这招?”
江重涵选择对不起江父。他生前常年在外行商,大家也都知道陆上、海上丝路的胡人、洋人有很多新奇东西。
“我爹跟胡人学的,怕耽误事,没告诉任何人。”一边说,江重涵一边解开少女手上的绳子。
“嘿!你……”胖妇人急了。
就在这时,一个低缓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道:“倒是有点本事。”
江重涵余光瞥了一下,原来街边是间邸店,一种结合了货栈﹑商店﹑客舍性质的地方。
一个瘦高的中年女人正从里面走出来。
四周都是穿着棉布衣裳的百姓,不是外乎蓝、皂、青、白四种颜色,衣服上别说绣花了,就是花纹也少,女性头上顶多戴一支银簪。这女人年纪大约四十出头,身上穿了件绿色圆领长袄和月白色裙子,长袄布料鲜亮,上面布满折枝团花暗纹。不仅如此,她头上还戴着银丝??髻,上边插了两支金钗,手上也戴了个细细的金镯子。
在女人身后,还有两个穿着蓝色棉布衣衫、手持棍子的健壮仆妇,其中一个左手手背上三道鲜红的血痕,血迹还没凝固。两个仆妇往中瘦高妇人身边一站,立刻显出瘦高妇人的气势,像个贵妇似的。
“周大嫂子!”胖妇人瞬间迎上去,弓着腰指着江重涵说:“您瞧,着实不是我私下找人梳笼怜姐儿,这可不就是贱蹄子的姘头么?”
一听到“梳笼”两个字,四周的人全明白了,朱大肠登时为江重涵不值:“原来是个花姐儿,涵哥儿,别脏了你的手,别管了,走吧。”
说着就要拉起他。
江重涵却摇头:“人命关天!”
“您听、您听!”胖妇人抬手,想扯住周氏的衣袖又被一眼吓得住了手,不住地说:“不是姘头,能刚巧路过?能出钱给个花姐儿治伤?又不是菩萨转世!”
“她不是活人吗?这不是人命?”江重涵反问。
在现代,犯罪嫌疑人也要先被治伤然后才讯问啊!
周氏看着江重涵,没有说话,倒是那少女费力睁开眼睛。她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额头,费劲地跪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