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江边谈话后，在学校里除了基本的礼仪，明杉没有再找过陈家明，也没让他帮忙。早上，秦江鹭送她到学校，背着她到教室。下午放学如果时间不对，便是自己坐在楼梯上慢慢下楼，麻烦严孜把轮椅拿到楼下。
这学期秋游她是不想参加的，她这个样子处处都要人照顾，她不想麻烦别人。但戴老师非要说一个都不能少。去年秋游的时候，她就因为生病就没参加，这次戴老师说啥也要带着她。
“杉杉，出去玩玩也好，放松放松，妈妈一个人也不可能带你去。”
“但我又爬不了山。”
“不想了，你就在山下面帮同学看东西是不是也可以啊！”
秦江鹭一直鼓励着明杉，希望她尽量和别的孩子一样。
第二天一早，秦江鹭给明杉拿来运动服。
“杉杉，穿这个吧，挺好看的，把支架穿着也不明显。”
“妈，你难道觉得我还能爬山？”
“试试？今天戴老师也会和大家一起爬。”
明杉尽管不情愿，但也照做了。出门时还让带上她的拐杖。
明杉在校门口看见没穿假肢的戴老师还是挺惊讶。
“戴老师，您...您”
“吓到了？”
“没有，不是...”
戴老师撑着拐杖俯下身，说道：今天不是要爬山吗？戴着假肢我没法长时间走路，截肢面磨得很疼。
“戴老师，您要爬山？之前.....之前不是说我们俩在山下等大家？”
“就突然想爬山了，上次爬山还是生小春天之前。杉杉，难道你不想看看山上的风景吗？”
明杉低下头，手扯着自己的裤子。她当然想，生病以后，她就没有再爬过山，山上的风景她当然也是很想看的。而且，明年就要高三了，高考前也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姐姐之前和她说过，爬山的时候许的愿是很灵的。
“杉杉，不要怕，有这么多同学还有老师，我们都可以帮你的。”
“可是...可是我...我想回家。”
戴老师没再说什么，走到明杉身边，把她揽在怀里。
尽管之前被明杉拒绝，陈家明还是把明杉抱到客车上，又帮她收了轮椅。
“老戴，需要我帮你吗？”
“小瞧我。”
戴老师上了车坐到明杉身边，摸到她腰上硬硬的，笑了笑，在她耳边说道：怎么还戴了护具，杉杉是有备而来啊？
明杉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
戴老师搂着明杉，在她耳边说着：杉杉，其实戴老师之前也有你内心的这个过程，所以不用害怕，我们都有着慢慢治愈自己的过程。戴老师当年也是把自己关起来，不愿意出门。就觉得自己少了一条腿，很丑。
明杉很自然地靠在戴老师的肩膀上，此刻的戴老师于她而言更像是个知心的大姐姐。
到达目的地，陈家明准备抱着明杉下车的时候，明杉说道：我想试着自己下。
戴老师看着陈家明点了点头。
等到所有的同学都下了车，明杉撑着拐杖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车门口，但看到高高的台阶还是很害怕。
“杉杉姐姐，别怕，我在后面保护你。”
戴老师在车下看着，也鼓励着。
“杉杉，不怕的。”
但明杉看着戴老师似乎更加害怕了。
“老戴，你站边上去，杉杉姐姐怕砸到你。”
明杉一下脸就红了，试着把拐杖挪到下一级台阶上，但一动人就要倒。
“家明，你抱杉杉下来。”
陈家明托着明杉的腋下将他放到下一级台阶上，自己下一级，再把她放到地上。
到了地上，明杉瞬间就行动自如了，撑着拐到戴老师身边。
班上其他同学早就已经离开去爬山了，戴老师悄悄和明杉说道：你能走多远？老师带你去坐缆车。
戴老师回头对陈家明说道：家明，你去吧，我照顾杉杉就好。
陈家明有些惊讶，面前的两个人三条腿，两幅拐，他是真的放心不下。
“老戴，你真会开玩笑。”
“陈家明，你去吧，我没问题的。”
陈家明只好不放心地离开，不停地嘱咐着有事情给他打电话。
明杉和戴老师两个人走在大路上。
“杉杉，你累了就和老师说，我们就休息，你之前一般回家练习走路会走多久？”
“半个小时，但家里是用助行器，不用拐杖。”
“那你今天胆子挺大。”
明杉笑了笑。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挺矛盾的，其实很想和大家一起玩，但又害怕被伤害，那避免被伤害的方式就是远离大家。”
“家明，严孜其实不会伤害你啊，你怎么也不理他们了？尤其是陈家明。”
“之前间接被他伤害了，所以....”
戴老师看着明杉不愿意说，也没再继续，两个人就这样走着，到了缆车的地，坐上缆车，很快就到了山顶。
由于到得早，山上并没有什么人，戴老师带着明杉坐下。
“来，杉杉，把支具脱了，时间长了对你身体不好。”
明杉把脚从鞋子里脱出来，把裤腿卷起来，再把支具的搭扣脱掉，把支具抽出来。失去了固定，明杉的腿一下就耷拉下来，尤其是她的脚，已经有些变形，放在戴老师腿上的时候，很自然的向中间歪去。
戴老师轻轻地揉着明杉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