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在白忘机耳边不痛不痒,甚至他还能闲到对初昭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初昭毫不留情扔到地上,牵动着肺腑吐出一滩鲜血。
“好友你考虑一下伤员心情好吗,好歹是救命恩人,你就这个态度吗?”白忘机索性直接躺在地上,颇有些耍无赖意味。
“吾需要你救吗?”初昭咬牙切齿道。
白忘机枕在地上,魔气留下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好在初昭反应很快,清场之后拖他离开,半路不忘给他塞药丹传功疗伤。白忘机本人看着挺惨,实际性命无虞,不然初昭也不会摔得这么利落。
“是、是伏龙多管闲事。”白忘机幽幽叹了一声,不知道的看来真像是被辜负的苦心人。
初昭再次体会到大脑发晕的感受。
明明是白忘机替她挡下攻击,明明是白忘机躺在尘土一身血迹,初昭本身的表现却更像是重伤一方,脸色又青又白变幻不休。
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灼烧,她浑身都积蓄着一份难解的愤怒,可这些情绪无处宣泄。
“好友在生气吗,”白忘机再次开口吸引走她的注意,断续的语气听来极为虚弱,“是吾不对,但好友可否听伏龙一语,此刻不说,以后只怕再无机会了……”
“你还没死呢,白忘机,苦肉计对我没用!”初昭从来没觉得白忘机这么讨人厌,她剧烈喘息着,白忘机对上她的视线,一时有种她会忍不住杀人的预感。
于是他笑得更欢,红与白的冲击如此显眼,可他的笑容在暗夜中如此明亮。
啊,原来你也会失态,真是的,让你再戏弄我。
虽然场景实在不对,但白忘机还是走神到了奇怪的地方,救人自然是一瞬间动念,换做别人他也会做出同样选择,但初昭如此激烈反应,不得不说出乎他的意料。
本以为是块难以啃动的骨头,是千年不化的顽石,却意外的发现,这个人比他想象中要更柔软,更细腻,轻佻孤傲的渊薮下,悄悄盛放着一朵惊艳的赤心。
“好友在生气,哎呀呀,吾还以为会感动或者与吾抱头痛哭,可是明明是吾躺在这里啊,”白忘机语气感慨,“而且真要说生气,不该是我吗,好友好端端站在这里,又什么值得恼怒的。”
“白忘机,嘴长在你身上不想要就直说。”初昭咬牙切齿道:“麦以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哦,伏龙有何目的?”白忘机悠闲道,“伏龙只是从心而为,做了身为“好友”该做的事,倒是好友,这无缘无故的愤怒,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
你在生气什么,你在愤怒什么,白衣染血的刹那,心中扫过的情绪如何能细细分明。比之于自己受伤,将他人牵连之中,才是真正让她情绪激荡的原因。
怒火掩盖下的,其实是后怕与恐慌,初昭手掌紧紧握着刀,刀身照出她阴沉的眉眼,积蓄下铺天盖地的雷云。
沉默在她与白忘机之间盘旋,这时候白忘机反而不说话,虽然更明确的指向也可以说,但他直觉再刺激下去,会发生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
所以就是,慢慢来嘛,白忘机轻轻呼口气,口中血气缓缓流出,一时惊醒了初昭。
而她的眼中已没了刚才的怒意,只剩冷然的话语回荡,“你真聒噪,素还真。”
被叫破身份的白忘机言笑晏晏,“是吗,只能说是好友给了我这个直抒胸臆的机会。”
刚平息的情绪又将沸腾,初昭最后无可奈何闭眼,伸手往地上蹲下,捞起一个东西就要起身。
原本还风度翩翩的白忘机面色瞬变,“等等,好友,你在做什么!”
“感谢你的深情厚谊,带你回养生堂。”初昭平静道,手中劲力却毫不留情。
白忘机只觉得头顶传来一片痛感,头发撕扯着头皮,更可怕的是脑中原住户已经开始抗议,“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不劳费心,不劳费心!”
“不,我只是想帮助你,正如你救我一般。”白忘机话语换来的只有更加冷酷的回复,前者咽了口气,只觉得圣人之言果真无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不就是戳破你心思而已用得着这么恼羞成怒吗!
白忘机愤愤想着,眼底却闪过笑意,原本安静的曲怀觞却是闹腾起来,在识海中叫嚷起来,“素还真,你快让她住手!我不想变成秃子!”
“好友放心,调制生发剂对我来说并不是难题。”白忘机随口安抚着意识中的躯体主人。
并没有被安慰道的曲怀觞:“……”
不是你的身体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