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
“澪——小心。”
但凡他的声音再紧张一点,她都不至于反应这么慢。
等秋间澪从骂骂咧咧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冲矢昴温热的胸膛贴近她的鼻尖,身边环绕着浓郁的烟草味,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常年浸淫LUCKY STRIKE,被腌入味了。被他护在怀里的少女推搡着他的胸口,拉开距离,还没给她足够的缓和情绪的时间,一条混乱当中伸出来的胳膊肘扫中她的鼻梁。
蜿蜒直下的热流一直汇聚到薄唇之间的缝隙里,她伸出舌头舔到了皲裂起皮的嘴唇上铁锈似的腥味,手指一抹,借着月色,她看到了指腹上猩红的血迹。
她当机立断,揪住他的衬衫捂住了鼻子,掖进裤腰里的衣角因此被拽了出来,露出底下一小片麦色的皮肤和隐约的肌肉线条。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捂住她血流不止的鼻孔。
白色T恤上滴落着嫣红的血迹,抱着她不撒手的小男孩还一个劲的把鼻涕眼泪往她身上蹭,黑色鞋头上印着乱七八糟的鞋印,看起来狼狈不堪:“谢谢。”
口腔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混着唾液一起咽下去,她看起来很脆弱,实际上也并不怎么强壮,但她站在人群之外,像老树生了根,坚定不移的隔着冲矢昴的臂弯望向高处执行完任务后消失在天际的直升机,晦暗不明的眼睛突然亮了,如果他没看错,那是一闪而过的狞历以及莫名的期待。
两种孑然相反的情感。
她似乎憧憬着漂浮在雨夜中的阿帕奇前端的光亮变成一道斧头的寒光,她等待它手起刀落,迅速把一切悲剧或物质不加区分的通通摧毁。
目光斜向她攥紧他胳膊微微颤抖的手指,冲矢昴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在害怕吗?”不止是今晚,还有在斯图加特生命受到威胁的每一个夜晚。
“人?已知的东西无所谓可怕,未知的才值得敬畏。”
“既然不是害怕,澪,你那个表情在罪犯身上很常见,我该说还好你不够聪明,不然社会上又将出现一个恶棍。”
她瞪了他一眼。
支援很快抵达现场维持秩序,十几名参与联合办案的刑警毫发无损的昏睡在观光台的电梯口,在观光台上方的钢结构平台另外发现一具遭遇射杀的男性尸体,而实施七起谋杀案的主谋本上和树不知所踪,警视厅有史以来最耻辱的一夜由此诞生。
令人难忘的七夕就此落下帷幕,好友和恩师的相继离世以及绑架和濒死的遭遇原本如顽石般压在胸口,本学期没能拿到全额奖学金的经济压力,犯罪案件再度激化了月岛绿的恐惧症,好不容易联系上秋间澪,她在游客集散中心大厅里紧紧攥住她的手,像遇到海难的人紧紧抓着唯一一块浮木。
犹如惊弓之鸟,黑暗兜头而来,她无数次在脑海里演绎自己无端死去的场景。秋间澪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她的情绪,喊了好几声:“绿——”
“绿——”
“月岛绿。”
她才茫然又委屈的给出回应。
“你一定要这么晚赶回长野么?”
今晚刚刚发生了恐怖袭击,当然,不过是恐怖袭击罢了,就算世界毁灭也还是得上班。
“对,明天还要打工。”
“我开车送你回去。”
月岛绿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坐新干线回去。”
“上车。”她不容置喙的把她按进副驾驶里,撑着车门跟冲矢昴吩咐:“辛苦你自己走了。”
“没关系,我刚刚看到了毛利先生和柯南,我想我可以搭个便车。”他露出狡黠的微笑。
秋间澪并不像她嘴上说的那样对月岛绿毫不在意,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呢?
赤井秀一摘去脑袋上的面具,脱去血迹干涸的衬衫,他观察着腹部缝合的伤口,疼痛从最开始进入FBI的剧烈逐渐转为习以为常的微弱,人只有感觉到疼痛的时候,疼痛才存在,他感知疼痛的神经可能已经随时间老化了。
秋间澪留下的纪念品。
真是扭曲的想法。
澪……
澪……
真是可爱的名字。
念出口的声音像是一只幼猫的叫喊。
喉结滚动,口干舌燥,身体某个部分发生了变化,他转身冲进浴室,撑着洗手台,镜子里仿佛浮现出她略带轻蔑的含笑眼眸。
“哈嗯……”
他低头发出一声浅浅的灵魂解放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