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他对我有很大的帮助，我一直很想见见让他引以为傲的学生。”
“这可能只是他夸张的说辞，我大学时的成绩是吊车尾，缺课率达到百分之二十，每学期紧贴及格线通过考试。”她重新拉开椅子坐回去：“你因为什么去看的心理医生？”
似乎戳到了她的痛楚，她的手和嗓子开始一同颤抖，十指交叉紧握成拳，指尖被捏的发白，尽力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倔强的脊背一下被击垮似的瘫倒在金属椅子上，手铐被突然一带刮破了手腕上的皮肤：“我想抽支烟。”
“不能。”门外的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本来要答应，但秋间澪拒绝的很干脆：“我不喜欢闻烟味。”
“我要抽烟！”
“你在跟谁撒娇？”她跟钝刀割肉似的，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叫她来是把她看作早川教授的替代品，两年来她只有面对他时才能如释重负，并不是她不想配合警方，而是她无法在早川教授不在场的情况下完全揭开痛楚，这说明她的心理治疗并没有什么疗效：“我不需要照顾你的需求，吃警察这碗饭的人不是我，而你对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或者其他任何警官来说也不过只是人生中几百次审判中的一个案例，你给他们，给我带来的最大的益处就是浪费时间。”
杉本杉树抓过纸杯，水从嘴里漏出来打湿了白衬衫领子，她抹了把嘴唇，几声短促的喘息之后，她望着秋间澪迷蒙的身影，把额前散乱的头发捋向后脑勺，刘海儿从指尖里滑下来：“我有一个从初中开始相识的友人，我想暂且称他为友人T……”
这个故事她已经很久没有从上锁的匣子里拿出来过了。
“你知道的，注重等级是学校里的规则之一，被高年级欺负的低年级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非常讨厌霸凌者，升入高年级获得一些特权就会像他们原本讨厌的人一样，对，我是在说我自己，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我这么坏的人。”
实质性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任何忏悔都无济于事，它只会让人看起来无比虚伪。
“友人T的脚受过伤，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后来一直跛着，学校是一个稍微有一点点不同就会被无限放大拿来当笑柄的地方，他就是这个笑柄，以前我们上课用的椅子可以用螺丝调节高度，几个人把螺丝拧松了，他一坐上去，椅子七零八落，他在一堆废墟里也七零八落，我跟大家一起笑，明明没什么好笑的，但我们就是一直笑，差点把教室天花板笑塌了。”她抓着头发，像是要抓住风暴中的一块浮板，秋间澪向高木涉要来了一支烟。
她的手抖的很厉害，眼泪也在往下掉，打火机一直找不到目标，她一言不发的向她伸手，对方老老实实把打火机交给她，她以为她是要把打火机收走，但她却帮她点燃了烟。
“谢谢……”
“咳咳咳咳……”她皱着眉，转过身掩着嘴角轻咳。
一段发生在青春时代的故事并没有获得美好的结局：“有一天友人T感冒请假，我作为班长去探病，他邀请我去他家里坐一坐，他之所以还受到嘲笑是因为他的继父好吃懒做，靠着老人的退休金度日，他经常捡一些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们叫他收垃圾的田中，我没有拒绝他的邀请，因为那天天太热了，我想喝口水。”
那之后他好像喜欢上她了，是吊桥效应吗？还是这么没出息，太缺少爱以至于别人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比中了一个亿的彩票还高兴？反正两个人的关系逐渐密切起来。
有次友人T被羞辱的时候她维护了一句，带头的男孩推搡她，质问她是不是喜欢他，那时她在暗恋着每个学校都有的那个成绩又好长的又帅体育也出奇的不错的男孩儿的同时有一个校外的男友，还有着这个永远把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的追随者，她的自尊心空前的膨胀，在几十道嘲笑的目光中口不择言，大声喊：“我怎么会喜欢一个瘸子！”
她看到他黯然失色，她说服自己其他人比她对他更过分，和那些事比起来她做的什么都算不上。
十六岁啊，正是敏感的青春期。
“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呢？”审讯室外的高木涉叹了口气。
不是每个孩子都能有幸获得家人的支持，对有些人来说，亲人正是最可恨的背叛者。
“后来他休了一年学，我不知道为什么。”山本杉树擦了把眼泪：“友人T再出现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已经上高三了，一个中学里的最高位，不用受任何人指摘但可以任意的指摘他人。其实的确如男生所说，我之前就对他有好感了，谁不喜欢一个对自己好，长的也好看的人呢，在我们的关系逐渐解冻的时候，有一次我经过他家，我在窗户里看到他了，我看到了他和他的继父，他的继父在强/奸他。”
她举着双目，哀哀的望着离她不远不近的秋间澪，向她寻求帮助。多年来这个秘密跟沉底的石头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时长回想起那个画面，破旧的肮脏的窗户，她和她喜欢的人四目相对，嘴里呐喊的救命被中年人用来赌博的手捂住，只有那双眼睛透过窄窄的缝隙乞求她。
她不发一言，嫌麻烦似的有节奏的重重的敲响了桌子，把她从令人窒息的记忆之海中捞上来。
时间添油加醋，将这副画面一再改变，早已不完全是她见到的那副场景了，但她知道有这么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它出现在晚上躺在床上后正对着的天花板上，出现在镜子里，出现在每一扇窗户里。
“我真害怕，转身正打算跑，撞上了他的妈妈从家里出门，她认出我来了，问我是不是来找友人T，我说是，她说他不在家，我说是这样啊，那我下次再来。”
“一个母亲默许她的丈夫侵犯他的儿子。”秋间澪在外头一片倒吸冷气震惊中还保持着冷静：“咳咳……你报警了吗？”
“我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