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壮汉蠢不蠢已不是要点,只见对方一把抓住黄老板,提起长刀随时都可斩下人头,眼看鲜血就要落满酒肆。而其余土匪也纷纷围住几个客人,看样子是一个也不打算放过,情况十分危急。
黄老板还在拼命挣扎:“别,别,你不能杀我!你是哪个土匪窝的?我舅舅是南山帮二把手的人,你不能杀我!”
有客人想到,南山帮可以说是这一片最大的土匪帮派,难怪这店老板敢肆意宰人……不过这样一来,这汉子应该不会动手了吧…?
不料那壮汉哈哈大笑道:“什么南山帮,北山帮,我走南闯北的青龙帮根本没听过!”
黄老板忽然一惊,流着冷汗问:“大爷……大爷您可知道沂州到底有哪些土匪窝啊?”
“我知道那些作甚!你莫要转移话题,我堂堂青龙帮虽说才建半年,但头一次来沂州就上了你的当,显得我们太丢脸!今天,我必须找回场子,你这人头……就跟其他人的一起留下吧!”
黄老板和店内两个脚商绝望捂脸。
这是个不懂局势的愣头青!完蛋了!
“愣头青”本青可不知道别人如何在心里议论他,总之壮汉觉得该放的狠话已经放完,是时候该做“正事”。于是他高高扬起胳膊——
“且慢!”
“住手!”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一道来自姚乐怡,一道来自那不知名的少侠。二人惊讶地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姚乐怡先开口:
“这位壮士,你何必要杀死老板呢?虽说老板曾骗了你的钱,但你现在是要他的命,岂不恶果更甚?”
那土匪头子皱着眉,念在她长得漂亮没有发火:“你这丫头片子可笑,讲究因果还做什么土匪!我偏要杀他又如何!”
姚乐怡却凭空挤出两滴眼泪来,哭着说:“不!为什么要这样,你难道就不愿做个好人吗?常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壮士,你被骗了钱,难道这没有让你认识到世间险恶吗?难道你没有从此防备他人的恶意吗?老板他不只是在骗你,他是在帮助你成长,历练你、开导你,他是为了你好啊!”
“你若是仍然为那钱难过,便由我垫上吧,你不肯做个善人,但我绝不会放弃行善。不要杀人,放过他吧!”
众人:“……”
如此炸裂的言论,让酒肆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寂静。每个人都在这沉默中感受到了大脑被捶打的窒息,就连生死攸关的黄老板都因震撼而停止了挣扎。
姚乐怡对人群的反应十分满意。她再次抬起头,微微哭肿的双眼中满是慈爱与祥和。她说:
“壮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半分钟过后,壮汉终于回过神来而忍无可忍,猛地将黄老板甩到墙边,举刀对姚乐怡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有病吧!”
随后他迅速朝姚乐怡冲来,野兽般的身躯横冲直撞,眼看那锐利的刀刃就要落到姑娘的脖子上,少侠当机立断从腰后抽出一把剑,刚要跃起救人——
“咻!”
只听锐器穿过□□声响起,那壮汉脑门忽然爆开,血花和脑浆飞溅出一道瀑布。他整个人直愣愣扑倒在地,长刀“哐啷”摔下,眼睛瞪得滚圆,死不瞑目。
而那“有病”的女子右手正横在身前,保持着丢出簪子的姿势,浑身没有沾到一滴鲜血。她依旧笑语盈盈,忽然转身对吓呆了的众人弯下眼眉,不解地说:
“诸位这是怎么了?”
见人人以惊恐的目光盯着她,她茫然稍许,故作委屈地解释:“你们难道不明白?他即将为非作歹,是不知史书有言’为非者,天报之以殃’,可我怎么忍心看别人自食恶果而受苦。他若是有妻有子,有亲友兄弟,想来也不肯看他受灾殃折磨,不是吗?”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只是送他成佛,让他走得没有痛苦。”
女子垂下眼眸,轻盈地踢开染血的长刀,兵器清脆的声音如雷鸣劈开天穹,只听她苦笑着感慨:“虽然我手上沾了血,心中也十分苦涩,但只要能帮到别人,我又有何怨言?”
“毕竟——我是个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