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下,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穿过长夜,马蹄踏出一路的尘土,叫嚣着飞扬起来。翼穿着一身隐匿的黑衣,脸上蒙得只露出了双眼,他骑着马狂奔在夜色中,因是小道,未曾遇见旁人。
不久,眼前出现了微弱的灯火,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萧国在苍穹山下的驻守地。翼快速下马,将马安置在附近,看着里面最高的帐篷,目光幽暗。
“是谁!”两个士兵伸出长戟,拦住了翼。
“劳烦两位去通传一下,将军看到这个就知道我是谁。”翼说完便掏出一个信物递了过去。
年长的士兵朝年轻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年轻的士兵接过信物,连忙转身走向帐篷内。不一会,他从帐篷钻出,身体微躬,说道:“将军请你进去。”
翼掀开门帘,见到将军——崔无寂早已端坐在主位,神情冷峻,虽然已年过中年,但是仍旧可以看出他意气风发,威风凛凛。
“参见将军。”翼行到崔无寂正前方,双手和握于胸前,向前微微躬身,“今日求见,是因为我家主子有一事想与将军联手。”
“哦?何事要与我联手?”崔无寂挑起眉,表露出一点诧异和兴趣。萧夏两国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何以其国皇子要与敌国大将军联手?但细想之下,又觉得有些趣味。
翼直立起身子,开口说道:“我家主人有一仇人,前两天逃入这苍穹山中,希望将军能帮忙除之。”
崔无寂听了嗤笑一声,拿起自己身边的剑细细擦拭起来,一点余光也不分给翼。被擦拭的剑反射出令人胆颤的寒光,映着崔无寂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既然是联盟,于我又有什么好处?要知道,苍穹山这地方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翼笑着,道:“与您联手,哪有让您亏本的道理。这次我家主人也开出丰厚报酬,希望您能满意。”
翼走到崔无寂旁耳语,“事成之后,不仅能有万两黄金,我家主人也能助您统领萧国。”
崔无寂先是半眯着双眼,听完后,眼睛里露出危险的凶光,他屏退了帐内的其他人,端详着翼,冷笑道:“好大的口气,真有这么大的能耐为何还需要我去苍穹山捉拿一个人?”
翼并没有被崔无寂轻蔑的口气激怒,反倒是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伸到了崔无寂面前。崔无寂看清了那令牌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后坐正了身子。
崔无寂干咳了两声,看向翼的目光都变了:“原来是夏国的二皇子?”
翼笑了起来,说:“将军也知道,二皇子是如今夏国皇室中争夺储君之位实力最强的人。我们殿下欣赏您,有意与您交个朋友。这封手信,是殿下亲手所书,您看完,便知道这是桩不亏的买卖。”
翼从怀中掏出一个飘着兰香的信封,崔无寂看了眼,伸手接过。
他拆开信封,一字一句地读着夏墨所书,一双轻蔑的眼睛顿时充满了震惊。
看完,他压抑住震惊和兴奋的心情,虽然知道这是在与狼为伍,但财狼与虎豹相逢,谁胜谁负,完全是未知。
“好,本将军答应了。”崔无寂看着翼的笑脸,也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翼走后不久,一个少年出现在了帐前。
“参见将军,萧淮殿下来了。”一个士兵快步走进帐篷内,跪地禀告。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靛青色长袍、身形瘦小纤细的男子便从门口进入,整个人丰神俊朗,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他走至崔无寂身前,拱手弓腰,说道:“舅父,多年未见,可还记得外甥的样子。”他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薄凉的嘴微微上扬着,带着乖巧单纯的笑容。
此人便是萧淮——萧国的皇子,刚及束发之年。
“淮儿,舅父怎么会不记得你?快快坐下。”崔无寂摆摆手,让人端来茶水。
“听父皇说是舅父想让我来此地历练,好让我这羸弱的身体有所好转。”萧淮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有这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现在宫中形势复杂,你姐姐......便因此丧命,舅父不想你也牵扯其中,” 崔无寂说。
“好。”萧淮神色晦暗了几分,显然不太想继续说话。
崔无寂见状,叹了口气:“淮儿一路舟车劳顿,天色已晚,你先去歇息吧。”
萧淮站起身:“好,那淮儿先行告退。”他拱手转身,走出门外,冷若冰霜。
回到屋内,他躺在床上望向窗户外不远处的苍穹山,明月皎洁,月光如水一般照亮了苍穹山周围,只有苍穹山依旧神秘,透不进一点光。
*
翌日,天气晴朗,崔无寂安排了几个侍卫跟随着萧淮去林中打猎。
熹微的光影落在了错落的树林上,透过毫无规则的缝隙穿过了还未完全散开的雾气,落在了铺着枯叶的土地上,洒下了一地斑驳。
萧淮等人便在这光影中穿梭。
他骑着的马是一匹西域灵马,与其他普通的马颇有不同。其股生旋毛,如日月之状,如月者夜光,如日者昼光,毛色随四时之变,还有着识方向辨气味的出色能力。
马匹上,阳光下,萧淮一身月牙白锦衣,清透美玉系于腰间,玉佩旁是刻有淡蓝色花纹的利剑,青丝披洒于颈后,眉如墨画,眸色犹如澄澈的琥珀,唇瓣含笑,难掩贵气。但他的面色却苍白如纸,身材比同龄人瘦小了几分。
他骑着马慢慢往前走,仔细寻找着猎物。忽然,灌木丛中倏地窜出一只野兔,它像嗅到危险一般,跑得飞快,萧淮用脚轻蹬马肚,追了上去,青丝飞舞,眼眸锋利,眉峰眼尾晕染着冷意。与刚才的温文儒雅完全不同,此刻的他透出着一股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