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茜的车里，气氛沉闷异常。
从上车开始，方嘉凌一直神情恹恹的，头扭到一边看着窗外发呆。
斛兰生在后座安静地坐着，一点响动也没有，让人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厉茜抓着方向盘，不时地看一眼方嘉凌，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那神色，无端地有点心虚。
两个半小时之后，漫长的车程终于要结束了，厉茜先把斛兰生放下，火都没熄又返回去往龙潭苑开。
“你怎么不说话啊？”厉茜盯着车道问。
过了好一会儿，方嘉凌的声音响起，“我还需要说什么吗，事情都让你们安排好了。”
胸口闷闷的，堵着怨气。
厉茜说：“都是褚哥吩咐的，你要怪就怪他。”方向盘一转，厉茜的话头也跟着转，“我早就跟你说了，褚哥那人真的很难搞，你还不信，这回被撵出来了，多没面子啊。”
方嘉凌瞪她一眼，“开你的车吧。”
厉茜瞟她一眼，见她失落的样子，软了口气，劝道：“你也别太难受，节目马上就要播了，褚哥也是出于这个考量，万一让狗仔拍到什么，那你就说不清了。”
方嘉凌闻言坐起来，认真问道：“这就要播了？”
“嗯，”厉茜应道，“一直在造势了，必须趁着这股热度赶紧开播。你也好解放啊。”
解放？她之前的确是这么想的。可节目真的播完了，她就和褚曜一点牵扯都没了。
“诶，你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吗？我听褚哥说你不打算进演艺圈，那你今后怎么打算的？”
“我……”方嘉凌答不出来，“我没想过。”
“节目播完你肯定会火，依我看，你就在娱乐圈发展吧，酬劳高，赚钱快，就签我们公司，我还当你经纪人。怎么样？”
方嘉凌摇摇头，“还是算了。”她还是不喜欢这个圈子的生态，镁光灯下的生活，她适应不了。再说，这要是让她妈妈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不急，你慢慢考虑。”
……
回到龙潭苑，进了门，明明只走了两三天，冷冷清清的房子突然让方嘉凌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不是自己的家，回来也没有被欢迎的感觉，更何况，马上就要搬出去了。
方嘉凌搁下行李，扑到宽大的沙发上翻身躺下，抱着一颗抱枕，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忍不住叹了口气，真舍不得。
褚曜的态度转变还没搞清楚，就要搬出去了，褚曜真要划清界限，那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不行，她一定要问清楚，褚曜到底为什么这样？
舟车劳顿，逞着一股气，一路上也没有睡觉。这样躺着，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渐渐涣散，涣散......
再一睁眼，眼前是一片昏暗的天花板，又高又远。方嘉凌迷瞪着眨了眨眼睛，慢慢找回了意识。
天黑了，微弱的光透进来，房子里更显得清寂，一点动静都没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方嘉凌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眼睛看着窗外，等着什么似的。
夜色一点点染得更蓝，蓝得发黑。房子里愈加黑暗，衬得窗外不算明亮的月光也熠熠生辉。他还是没有回来。
方嘉凌坐起来，拨通了厉茜的电话。
“喂，”一下午没有喝水，一出声嗓子有些哑，清了清嗓子，方嘉凌问：“褚曜还没回来吗，我有事问他。”
厉茜好像很惊讶，她问：“没回去吗？他比我们走得早啊。可能去电视台了吧。总不会为了避开你连家都不回吧，哈哈哈哈。”
“......”
“呃，开个玩笑。我帮你问问。”
挂断电话，方嘉凌扔下手机又躺了下去。不会的，这是他家。
黑暗中时间流逝得很慢，不知过了多少个一分钟，厉茜的消息才发过来，“褚哥在电视台，去检查成片了。”
“多谢。”
方嘉凌拖着沉沉的身体站起来，空寂的房子让她心口发堵，正好胃也在抗议，先出去吃口饭吧。夜那么长，她不信她等不到褚曜。
推门出去，楼道里明晃晃的灯刺得方嘉凌眼疼，眯着眼缓解不适，下了楼走进夜色里才感觉好了不少。
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随便进了一家面馆，简单要了一碗招牌面。红彤彤地撒了一片辣椒也没吃出什么味儿来，只觉得嘴边麻麻的，过电似的。
拖着步子走回去，走到半路，方嘉凌突然捂着肚子，五官皱在一起，露出痛苦的神色。胃里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烧得人头皮发麻。
方嘉凌拐到一间便利店买了瓶冰牛奶，拧开盖子一口气灌了半瓶下去，灼热感才缓解了许多。
把牛奶瓶压在胃上往回走，刚进龙潭苑就接到了赵琴的电话。
看着来电显示，一股酸楚之意漫上方嘉凌的喉咙，眼睛不自觉地湿了。压下情绪接起来，方嘉凌声音轻快地说：“喂，妈，我刚下班，正往回走呢。”
赵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却带着暖意。“怎么现在才下班啊，吃饭了吗？”
“吃过了，今天吃的面，江城的面一点儿也不好吃，比不上咱们那边儿的地道。”
赵琴笑笑，“你要是想吃，我去给你做，正好看看你。”
方嘉凌赶紧道：“不用了，我最近工作忙，总加班，来了我也没时间陪你。等我这阵子忙完了就回去看你。”
“那好吧。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生病。一日三餐按时吃啊，不然胃要出毛病的。”
方嘉凌一怔，心虚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都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