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中型巴士从市区驶出,上了高速路往平曲县的方向开。前后各有两辆大车,满载着机器设备和拍摄人员。
这次出外景,不事先说明,一点风声都没有。昨天晚上突然通知让收拾好三天两晚的行李,上午十点准时到电视台集合,统一行动。
在电视台大厅里,几个主嘉宾聚齐了闲聊几句,没一个人知道行程。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让人更加好奇起来。
褚曜从楼上下来,扫了一眼他们的行装,眼神在略过方嘉凌时多停顿了零点几秒,她下意识错开,做贼心虚似的。
“上车吧。”褚曜发号施令道。
从出门开始,好几个机位一齐启动。中巴车上狭窄的过道里也早已设置好了一台固定摄像机,方嘉凌几人按照指示在后区倒数两排坐下,她是女生,自己一个人坐。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导演,透露一下啊。”路易斯抬起屁股趴着椅背问。
褚曜在摄像机后面,靠着玻璃侧坐,不说话,只是摇摇头,保密到底。
辜鸿“切”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前排的车窗上印出方嘉凌的脸,她瞥着斜前方嘴角微微翘起,一个人偷乐,像一个怀春甜笑的少女。
何承安敲敲前排的椅背,从旁边的空隙里探头笑问:“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方嘉凌赶紧正色,下意识仰头,随即循声转头对后排的何承安道:“好久没一起拍摄了,我开心嘛。”
辜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眉勾一挑凑过去问道:“那你见到谁最开心?嗯?”
方嘉凌眼皮一抬,转回去勾唇,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看着自己的那台怼脸摄像机调皮道:“不告诉你。”
辜鸿靠回去,笑道:“你可越来越会做节目了。”
可惜,方嘉凌的精神只持续了这么一会儿,车还没开了二十分钟,她就被晃得头疼反胃,眉头紧蹙,嘴唇也渐渐发白。
晕车的人都知道坐大车最怕的就是后排的位置,太颠簸。一定要坐在最前排。
许久没坐这种车,方嘉凌一时失算,忘了买晕车药。
车窗紧闭,车里的气味越来越难以忍受,方嘉凌也越坐越低,几乎要从座位上滑下去了。
路易斯正提议玩点小游戏打发车途,辜鸿不愿意,拉着宁越泽斛兰生一起反对。
吵吵嚷嚷中,随行导演走过来拍拍方嘉凌,叫她去前排坐。
“那拍摄呢?”她强忍着不适问。
“没关系,只是随便拍点素材,这块剪不了多少东西。”
晃动的车里,方嘉凌扶着椅背走到前面,空座位只剩褚曜旁边的一个,他换到了过道的位置,靠窗的座位留了出来。
方嘉凌靠着座椅站着,拿不定主意。
褚曜这时抬头,看着她,“还站着干嘛,坐啊。”他侧身让出空间道。
“......哦。”方嘉凌看了他一眼,抬脚往里边走。
刚走到褚曜身前,“晃噹”突然一个颠簸,方嘉凌被颠了一下,一个踉跄往褚曜身上倒。
褚曜伸手扶着她的腰,把人稳稳接住,送到了里边的位子上。
五天前的事情又一次重演,套路几乎一模一样。方嘉凌忍不住回忆起那个漆黑的夜晚,字面意义上来说,那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脑袋里胡思乱想,胸口的憋闷呕吐感竟然淡化了不少。还是注意力转移大法好。
头靠在车窗上,随着车辆行驶一震一震,其实不太舒服。但微凉的玻璃贴在额头上,能驱散脸上的热意。
方嘉凌保持着这个姿势,几乎不敢扭头。
“给,喝口水吧。”
余光里,褚曜拧开瓶盖,递过来一瓶水,是新加入的赞助商品牌。方嘉凌坐起身,伸手接过来,紧着声音道:“谢谢。”
“你还好吗?”
他是在主动地、自发地、自觉地关心自己吗?方嘉凌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褚曜,结巴道:“还...行。”
“实在难受可以换车,我的车在后面跟着。”
“啊?”“哦。”方嘉凌眨巴着眼睛木木地点头,更晕乎了。这还是她认识的褚曜吗?难道发烧烧到他的脑子了?
从上次见面开始,褚曜就很不对劲。回想起来,方嘉凌觉得自己像误闯太虚幻境了一般,太不真切。
姑且认定褚曜是因为发烧,脑子不清楚吧。
那现在呢?
方嘉凌灌了一口青橘水,手指在瓶盖上来回摩挲,片刻后身子往褚曜那边倾歪,凑在褚曜耳边,用气音小声说:“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褚曜的肩膀低了下来,以同样低的声音说:“误会什么?”
指甲刮过瓶盖的防滑齿,发出轻微的摩擦音,她以为只有自己能听到。
“误会你打算和我谈感情了。”
褚曜的声音更近了一些,呼出的热气好似扑到了她的脸上,热热的,还有些烫——“不是误会。”
心里像放了把噼里啪啦地冷烟花,方嘉凌猝然转头,直视着褚曜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一只大手越过座椅间的三八线盖在握着水瓶的手上,划瓶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手心贴手背,在两人中间的视觉盲区,一反手,掌心相对。
“看来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低低的声音里带着和煦的笑意,一点都不像平常的褚曜。
“那我要好好考虑考虑。”方嘉凌压着笑意瘪瘪嘴,傲娇地把头扭到另外一边。嘴角上扬,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