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时彦没有等到父母为他到衙前鸣不平而是父亲一夜之间突发恶疾咳嗽不止。
家中的顶梁柱病倒了,母子二人匆忙的翻出全部的家当请了大夫暂且止住了父亲的疼痛。
可是后续仍需要银两来采购药物,时母一介农妇不知所措只能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佛祖菩萨保佑,合十的双手不住的打颤。
看着母亲本就因为操劳而垮下的身子更加脆弱,时彦握紧了拳头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娘,爹的病你无需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说罢就跑出家门,只留给时母一个可靠的背影。
时彦的办法便是不甘的顶下罪名请求钱舍人和同窗的原谅。
可平日里被时彦压了一头的富家子弟怎会轻易放过他,最后是时彦咬破手指写下千字认罪书来指控自己偷窃行为的不齿以换得继续留在钱府的机会。
平日里总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缘故导致时彦的身体有些虚弱,此时流着血的右手食指颤颤巍巍的抖动着。
可时彦面上却无任何表情,泛白的嘴唇衬得本就偏白的肤色更加白皙,一双丹凤眼失去光芒无神的隐在睫下,俊美的脸庞更显妖冶仿佛活死人一般。
只有在纸张上不停书写着的手指在提醒着旁人他还活着,这画面说不上来的诡异。
时彦的服软暂时让这群公子哥不再视他为眼中钉,说到底他们只是不平衡一个贫民百姓的学识在他们之上,想灭一灭他的风头,倒不是真想要他的命。
获得了同门的原谅,钱舍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时彦便有理由找钱舍人要回这两个月的工钱来给父亲治病买药。
这一行为虽说暂时的缓解了父亲的病可这也意味着偷盗者这个身份会一直伴随着时彦,给了同窗更多诋毁和讥讽他的机会。
骄傲如时彦又怎会甘心这个结局,但他没有办法,身形虽比同龄人高大不少,但到底年岁小且平日里生活拮据身体并不是很好,靠体力来钱慢不说,有同门那群纨绔子弟的施压一时也找不愿意到收留他的人。
父母从小就教导他要做清正廉洁之人,想必靠偷抢得来的,父亲宁愿病死也不愿用那些来历不明的钱财。
事后回到家中母亲询问钱的来历,时彦便哄骗说是钱舍人相信他的为人,私下相助,还向母亲许诺等自己日后科考高中定会加倍奉还给钱舍人。
因为百姓都言钱舍人正直清明,儿子也从未撒过谎,如今丈夫又突发恶疾,急切之下,时母没有多想也就信了。
时彦忍受着这些谩骂和轻视,期间偶尔得了机会卖字卖画赚点外快买药给父亲治病,在这样的环境下刻苦研读了三年,终于名登金榜高中探花。
年少俊美且才华斐然的时彦一时间成了朝廷新贵,此时十八岁的他意气风发,一时风头无两,不少达官显贵想要将女儿嫁于这位新晋探花郎,纷纷向时彦抛出橄榄枝。
......
等在马车旁的周潮平见时彦迟迟没出来不免有些担心,平日里有什么特殊安排丞相总是会提前告知他的,便想着来探一探情况。
只见时彦孑然一身的站在殿外的台阶上,周身散发着默然清冷的气质。明明如今已经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的孤独寂寥。
担心时彦又陷入不好的回忆中,周潮平低声地提醒将时彦拉回现实。
“相国,前丞相薨逝将满一月,礼部选定了几个下葬吉时,由周侍郎亲自送来请你决断,此时正在府上等着,早些回府吧。”
见来了人,时彦很快地隐去了外漏的情绪,随着周潮平朝着相府的马车走去。
路上时彦滴水不沾,在唇上涂了提前准备好的少许醋使其发白,看起来没有血色。
下了官轿一改沉闷阴郁的表情,立马切换到悲伤的状态中,双眸黯然。
虽说时彦肩宽挺拔,可常年的营养不良导致他较之常人清瘦了些,不过倒不让人觉得病弱反而显得身形更加修长,增添了几分清冷出尘的味道。
配上失去血色的嘴唇还真有几分休息不佳,忧思成疾的憔悴模样。
脚步刻意有些不稳地走到礼部侍郎面前,微微俯身道:“辛苦周侍郎多次为义父奔波府上,这些时日本相因义父薨逝伤心过度,照顾的多有不周还望海涵。”
坊间多有谣传前丞相之死与时彦有关,可此刻看到时彦为了前丞相之死这般疲惫难过,不似伪装,周宪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转而又想到时彦如今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官拜相辅,权倾朝野,日后指不定有求与他。
虽为旧相一党,但江邕对自己不过是简单的滴水之恩罢了,自己并非是圣贤之人,涌泉相报这种佳话对于他这种混迹官场数十年,习惯了左右逢源的老臣而言属实是痴人说梦。
真相于他而言又有何重要的呢?抓住眼前的机缘才为真。
思及此,周宪士压下先前的怀疑,赶忙上前扶起时彦,担心道:“丞相言重了,此事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所在,还担心稍有不周辜负了丞相的一片孝心。
只是卑职观丞相近日里黯然神伤,日渐消瘦属实不忍。故人乘鹤西去,然“汉水日东流”,还望丞相能够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切勿忧思过虑,伤了身体。若有下官帮得上还望丞相嘱托,下官定竭尽全力。”
一番话含蓄的向时彦表明了自己如今站在他这一方。
见周宪士对自己表了忠心,时彦简单的与周宪士周旋一番选定了一个良时便送走了他。
待到外人都走光后,时彦卸下伪装,有些疲惫的倚靠在紫檀木椅上,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人素日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