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金弘道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为快。
“还请世伯仔细些。”锦书双手递上画时,诚恳地叮嘱道。
金弘道一边答应着,一边迅速展开了画卷。
落款:日月山人!
是她!
贴着小胡子私下卖画的他,曾被师傅檀园抓过现形,那时他用的落款,就是“日月山人”。
“如何?”崔夫人问道。锦书也迫切想要听到来自檀园的夸奖。
见了落款之后,金弘道的内心掀起巨大的波澜,真没想到,能在崔府见到润儿的画!
他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仔细端详着画作,是了,从选材到笔法到着墨,确定是蕙园无疑。
“这画,的确精绝,寻常的题材竟画得这般生动。”他尽量给出些常用的评价。
“锦书,请问这画是何人所赠?”
崔氏夫妇明显感觉到,他对画师比对画更感兴趣,以为是惜才的缘故。
“……是位少年公子所赠,这……画的是我。”锦书似乎有些答非所问。
“这少年是何样貌?”
崔承远与夫人对视一眼,想来这画画的人是檀园的旧相识,不然怎会问起相貌?
“弘道哥难道认识这位画师?”崔夫人好奇。
“他相貌堂堂,虽不十分伟岸,但俊秀清逸,面如冠玉,眉若远峰,画画又是这般好……”要不是小英提醒她,她要继续夸赞下去了。
崔夫人、崔老爷、金弘道,看到她讲得如此陶醉,三人心中泛起涟漪。
“俊秀清逸……”自是白衣少年徐润福的影子,檀园心中早有定论。
“看此人画法,应是我一位旧友,锦书可否告知我能去哪里寻到他?”
“旧友?看着年纪倒是不甚匹配,两人倒像父子、师徒。”锦书心里想。
“世伯见谅,我也不知该去何处寻他,前几次会面都是他来登门或偶遇。”锦书说的是实话。
“对了”,她突然记起,“他定是住在城北的。赠画那日他急着赶路,说是要回城北去;端午那日我见他雇了马车,定也是从城南到城北脚程不济需要乘车的。”不得不说,锦书对这些事记得倒是清楚。
“弘道哥要去寻他吗?”
“明日我再去城北一趟……”他没有再说下去,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弘道哥何不请他来参加京城画事,看他这画风,定能成事。”崔夫人一直爱才心切,恨不得明日随他一起去了。再加上她看出锦书春心萌动,自己也要亲眼见见这位少年。
“人各有志,我这小友自由惯了的。”金弘道端起茶杯解释道。
“世伯带我一起去吧……”若不是母亲眼神示意她,锦书心中这句话恐怕就要脱口而出了。
众人在月色中散去。
金弘道心中有些兴奋,他回到厢房中打开美人图的卷轴,抚摸着画中人的发髻,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今夜月光皎洁,贞香命忘忧在院中再添了两盏灯,他们三人也在院中乘凉,此刻城北小院里,灯火通明。
暑日到来,贞香已为画工裁制了新的薄衫,仍是去那家锦绣布坊买的布料。老板娘还识得她,更是知道他们在街尾开了间丹青画铺,贞香心中感叹她真是个包打听。
居家时穿的衣服,贞香故意为他做得宽大了些,这样即使没有束带,他在家也可不那么拘谨。
润福的身份,还未和忘忧言明,他和贞香商量过,实是没有必要告知她。另外,穿惯了男装的润福,此时倒是自在得很,比起女装要轻松太多了。
“贞香,近日画铺忙碌,你辛苦了。”
“画工和忘忧不是一直在帮忙吗,您怎么说起这种话。”
“你忙着画铺的活计,许久没有弹琴了。”
“画工若想听琴,我便叫忘忧将琴取来。”
“今夜我只想与你这样坐着。”他不想让辛苦了一天的贞香再劳累。
“改日请绿柳姑娘来为画工弹奏,您可满意?”狡黠的目光紧盯着他,不知是醋意还是故意。
“她?你又来打趣我。”润福一脸无奈,连在一旁的忘忧都笑了。
“画工不喜欢那般美貌的女子?那崔家小姐如何?”贞香倒是把这两人姓甚名谁记得清楚,这段时日有意无意地就会提起。
是否世间吃醋的女子,都是这样?看来恐怕要记一辈子吧。
自从润福听贞香说起崔小姐对他有意,她便在贞香的引导下复盘了他们两人的交往。润福得出结论,几次见面,都因寻贞香而起,崔小姐不会不知道他心有所属,又怎会傻傻地喜欢一个心属旁人的人呢。所以他坚定地认为一定是贞香想多了。
殊不知,世间情爱,谁不痴傻。
他没有接她的话茬。说起旧事,“贞香,还记得第一次听你弹琴,我竟入了幻境。那幻境又是极真实的,有父亲母亲年幼的我,还有抚琴的你。”
“画工,近日店中忙过了一阵儿,明日下午我们早些回家。忘忧在店中收尾吧。”
“画工喜欢,我愿日日为您抚琴。”
月光洒在小院,满天繁星仿佛也在诉说着什么。
贞香看着身旁的画工,一瞬间恍惚了。皎洁的月光映在他俊俏的脸上,眼眸中仿佛有星辰闪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