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柳家兄弟离开了百花坊,润福也没有搞清楚这两人闹这一出是为了哪般,他额上登时已鼓起一个大包。绿柳恼着柳家二人的胡闹,对润福满怀歉意,看着他额上的包一时手足无措,自是要顾忌男女授受不亲。
润福拂袖笑笑,说着无碍,那只玉镯一直被他护在怀里,好在没有因先前的一番闹剧而损坏了。
这时,他再次掏出递给绿柳:“这便是那信物,请务必交予你师傅手中,若师傅识得此物,烦请差人去画铺或者小院告知。贞香和我,等你的消息。”
绿柳接过玉镯,唯唯称是。
“此间多有叨扰,改日请再到小院一叙,贞香定也盼着你来。”
“今日惹得公子无端受伤,我着实过意不去,您归家后,姐姐不知该怎样心疼,更不知要如何怪我了。”说着,她眼睑低垂,面露伤心。
“无碍无碍。说起这事,他日若再有无礼取闹的酒徒,你直去画铺找我,我自与他理论。在贞香心里,已将你当作妹妹了。我自如是。”说完,便起身准备走了。
绿柳心中感激,她从未奢求,这世间能有人依靠,会有人为她奔走出头。
送他出了百花坊,她带着玉镯再往师傅房里去了。
柳望峻怒气冲冲地离开百花坊后,直朝那北郊小院去了,路上他的火气便消了大半,只是替姑娘感到不值,甚至他想,若是自己,定是一辈子不会有二心的。
他脚程快,不多时便到了小院门口。月上柳梢,院门紧闭,此刻站在这里,倒让他回想起了那日初次相见的场景,只那侧影,就让他魂牵梦萦。
刚要敲门的手举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刚才负气而来,来了又意欲何为,他竟有些茫然了。难道要将那百花坊的“龌龊事”说与她听?
又不甘心她受他蒙骗。
轻叩门扉,院中应是有人,很快便来应门了。
“小姐,少爷回来了……”忘忧在院内唤着贞香。
开后门,却呆住了,眼前人并不是少爷,分明是那柳家二公子。
贞香从里间走出迎门,口中唤着“画工~”,见到来人也吃了一惊。
“姑娘,晚间拜访,实在失礼。”开门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竟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仍以姑娘相称。还不十分相熟,就这样前来,确实不妥。
贞香后退一步,站在了忘忧的身后,低头欠身,并未搭话。
“柳少爷,您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忘忧看出小姐有些避讳,便代她询问。
望峻此刻有些尴尬,但既然来了,这心中事不吐不快,更不愿姑娘还蒙在鼓里。
“在下……在下,刚才见到那位陪在小姐身边的人。”
“那个人?”
“正是傍晚时陪在小姐身边的那位少年郎君。”
“画工?”贞香心中一颤,眼前的柳少爷到底为何而来。
“他怎么了?”贞香惊呼出口。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贞香接着说道:“柳少爷此番前来,与他有关?请到院中来叙话吧。”
柳少爷被请进了院中,尴尬少却了几分。若是杵在门外被她冷落,多难堪啊。
忘忧为两人在院中设了席位,又端了杯茶水递过去,便跪坐在小姐身侧了,她可不能让小姐与他独处,要是少爷知道,该要怪罪了。
“柳少爷,不知是否他哪里开罪了您?”
“若说开罪,他开罪你才是。”望峻心中的怒气又被激起。
贞香更是一头雾水,既然画工不曾得罪这兵判公子,他怎么夜晚到访,还说些没头脑的话。但听到画工不曾与面前的人结怨,她也就放心了。
“柳公子,此话从何说起?”
“适才,我与兄长到百花坊去……”说到这里,望峻才意识到,自己跑来揭穿那人去“百花坊”,替小姐抱不平,自己不也正是去了那烟花之地吗,虽说光明磊落,但也是自曝其短了。心中不禁埋怨起哥哥,无端端带他去那地方作甚。
“在那处,见到了今日那少年,正与……正与一位女子拉扯,可见他并非良人,请姑娘心中自作盘算。”说完他心中自觉可笑,堂堂兵判府二公子,竟成了嚼舌根的长舌妇。
听到这里,忘忧倒先有了反应,登时站起,喊道:小姐……
贞香神色淡然,示意她坐下。此刻却也明白了,这柳少爷傍晚见到画工与她同行,知道他与自己的关系,晚间又恰巧在百花坊遇到画工和绿柳相谈,这才起了误会。
“姑娘,在下并非无事生非,实是亲眼所见,不忍姑娘受其蒙骗,才来……说来惭愧,望姑娘不要怪我论人是非。”
“多谢柳公子好意,这番情况我已知晓,其中确有误会,还劳烦柳公子特地跑这一趟,小女子再次谢过。”贞香轻描淡写,“误会”何解,更让望峻摸不着头脑。
看样子,她并不想解释这“误会”,言语中已有送客之意。
“既是如此,是我冒昧唐突,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望峻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眼前的女子仍镇定非常,却是超乎他意料的。
他想,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其中的确有“误会”,只是不便告知他;第二,这姑娘善良,此时还在宽宥着这负心人。
只是这两种可能,都与他无关了。
犹如重拳锤在棉花上,望峻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天色已晚,在下便不再打扰姑娘。……几次会面,姑娘都不肯告知芳名,今日之事更让在下内心惶恐,恐惹了姑娘埋怨。若姑娘谅解,愿与在下结友,是否肯告知芳名。”
几番打交道,贞香看出这少年心思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