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耿直,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即使是今晚来访,想必也是随心而已。
只是他的心意,注定放错了地方。
“小女子贞香,有礼。今日柳公子所见之人,是我夫君。”爽快且直白。
“贞香姑娘,他日您在开城如有需要,柳望峻定赴汤滔火。告辞。”他似乎自动屏蔽了那后半句。
贞香被他逗笑了,她渴求平静的生活,哪需要人“赴汤蹈火”。忘忧将柳公子送出门,贞香转头要回房去。
“小姐!”忘忧还停留在柳公子所说的那事上,“小姐,少爷他,当真去百花坊与人拉扯了?您怎么还偏帮维护?若他回来,我是定要为小姐讨个公道的。”忘忧气鼓鼓地说道。
“旁人不知,你竟也糊涂了吗?那百花坊中的女子是谁,正是前日来的绿柳姑娘啊,是我托画工去请她帮忙。这下懂了?”
贞香寻亲的事,并未告知小忘忧,所以她并不知晓,差点就以为少爷将今日刚刚换好的银锭拿去花天酒地了。想到这,忘忧心中对少爷生出一丝愧疚,真是错怪他了。
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误解画工,贞香也一定懂他。
即便今日不是她差他去百花坊,她始终相信,他不会负她。
夜已深沉,贞香拨动着眼前的烛火,等画工回家。
门开了,是画工回来了。
他着急想告知她今日去这一趟的结果。
她为他宽衣解带,让他歇却半日辛苦。
却发现笠帽似是被撞坏了,他的额角竟肿起一个大包。
“画工,这是怎么了?”
“贞香,无碍。”他拉起她的手,两人坐在了烛火前。
“贞香,今日虽见得绿柳,但却没能见到那教坊娘子,我已将信物交予绿柳,若有消息,她自会来告知我们。”
“画工,我知此事不急于一时,那百花坊的境地,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烛影晃动,照到他额上的包泛起了光,看来肿得厉害。
“画工,您这是到底是怎么了,怎得受伤了呢。”此刻,贞香还未曾想到会与那柳公子有关。
“今日在那百花坊遇到两人闹事,我不过恰好在场,不慎被桌角磕到了而已,真无大碍。”看到她心疼的模样,润福只想着宽慰她。
“这么大的红肿,您还说着没事。”贞香嗔怪,起身往屋外走去。
再进房时,她手中掂着两只鸡蛋,屋门外放着一盆热水。
润福起身帮忙,将热水搬进屋内。
“贞香,我说过,这类事情,不准你做。”
“我怎就做不得呢?”她拉他坐下,将鸡蛋外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布,在他额上滚动。
“咝~”初碰触时,还是有些疼痛袭来,润福倒吸一口气。
“瞧您还在嘴硬,这若是不管它,明日定是连帽子都戴不下了。”
鸡蛋滑过他的额头,贞香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他额上的大包,生怕力气太大弄疼了画工。却不知,此刻的距离,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氤氲,润福趁她不备,竟上前吻住了她。
贞香顿时愣住了,只在一秒的电光火石之间,额上揉动的力道自然加大了点,润福疼得蹙眉,贞香才缓过神来。
“画工!”烛火的红晕在她脸上散开,如泼墨山水,很快便晕染到了润福的脸上。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直起身子,跪坐得更近了些,然后,轻轻吻上了画工的额头。
额上刚刚被煮熟的鸡蛋敷过的肿包还有些余热,她就这样捧着他的脸:“画工,此刻可还疼吗?”
“我愿再疼些。”润福瞬间被这突如其来地幸福感冲晕了。
“画工说什么傻话。”
“贞香,等寻回母亲,我们,成亲,可好?”
“画工,我们,成亲。”
直到盆中的热水不再烫手,两人才不舍地分开,贞香为他轻轻擦却脸上的辛苦,这一刻,他觉得,这里就是家。
熄灭灯火,月光倾泻进屋里,润福分明得可以看到贞香的脸庞。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