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少年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以为在问他名字便道:“哪(né),我叫哪。”
殷兰不是这个意思,但见他报了名便偷偷记下,心里好奇他的名字为什么只有一个字。她不敢问。甚至不敢承认自己问了他的名字,故作不在意道:“我没问你名,你能救很多人?”
“我?”哪先是惊诧不解,继而神色变得暗淡,一阵残存着冬日寒气的春风撞开他额前的刘海后散成数股,钻进他中长的短发。殷兰在心中惊愕,这个人,居然把长发剪了!!!
“我不行,你行。”哪轻松地笑了笑道,“你要加油升仙,我还要去救其他人。不要怕,大胆打,有我在你死不了。”
殷兰突然发现,都这许久了,竟还没有魔怪袭击。她想着微微颔首,哪咧嘴一笑,转身没了踪影。
殷兰凝望着哪离去后的那片虚空,春天的气温暖得舒服,像只柔软的小手骚动心窝。晴天里的云一动不动地定着,坚如磐石。
尸骨路!殷兰盯住朝她甩出长舌的□□怪,攥紧断剑奋然砍去。她不怕死,她还不明白死亡,不知道什么是永别什么是执念。她不怕苦不怕痛,哪怕满身鲜血也能咬牙再战;哪怕死神近在咫尺,却仍余勇可贾。
可死神要不了她就每一次陷入绝望,每一次都能见到一席白衣,以及那只完美到无瑕的大手……
哪
殷兰在心中喃喃。只是这一次,那席白衣没有即刻离开。殷兰感觉有什么轻柔地扯了扯她浸透了脏污与鲜血的衣摆。她缓慢地,颤颤巍巍地转身,却架不住腿一软跪了下去。
烈日当空,空气燥热得吹不出一丝风。殷兰把头低得很低,天灵盖如饥似渴地在宽厚的黄土中寻求慰藉。
“起来,”哪不温不火地道,“给你个好东西。”
殷兰原想是这样睡过去了,听到哪的声音,又一次咬下满口碎牙,佝偻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痛苦,艰难地一点一点挺直起来……她是真的狼狈,胸口被一根尖抓刺穿,肠子也稀里哗啦流了一地,浑身肌肉痛苦得不住痉挛——她顽强得像条蛇,哪怕开腔掏脏,那身皮肉仍会朝着希望挣扎。
逆着太阳炫目的强光,殷兰睖着眼,看着哪从腰间取下佩剑,单手握剑伸到她面前,鼓励道:“加油!”
殷兰垂眸看剑,冰冻的眼中“唰”地燔起烈火!她一把接过剑鞘,一股轻快的力量自手心奔入体内,冲开了禁锢的枷锁——更强的灵气从她元神中迸出,撞遍四肢百骸。
她利索地起身,将肠子塞回腹中,举剑作揖道:“谢谢。”转身朝尸骨路更上方奔去。她再也没有因为什么妖魔鬼怪而停止脚步。所过之处,魑魅魍魉片甲不留,黄土路上铺出棽棽绿草,鲜花怒放其间。
在无限接近天边的那处,她被一圈白光包围,如蚕茧般,丝丝缕缕的将她裹住,殷兰只觉脑袋一沉,不受控制地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她脑中回响着娘的叹息——
成仙了
妈就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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