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看着一箱子的刀枪剑戟陷入了沉思。偏生秦烈一副热忱的模样,给自家妹妹介绍着这些比秦然都重的玩意儿叫什么。秦然打断道:
“长兄,你不去瞧瞧你桌上那些帖子?我按照远近亲疏摆好了,你定下哪天去,我好回人家。”
秦烈顺势坐下,腿一翘,吊儿郎当的笑了:
“明儿不去,明儿我在家考较一下你的功课。”
秦然一怔,故作轻松道:
“文的武的呢?”
秦烈用舌尖顶了顶腮,看破了秦然的不情愿,笑的蔫坏:
“都考。明日一早寅时三刻,你就起来,我领你去武场。别装病,跑的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字,我倒不用看了,你给母亲写信我瞧着字还不错,有你兄长我的风范。”
秦然伸出手来撒娇道:
“你瞧瞧我的手,还没好呢,拿不得弓。”
秦烈看了一眼,并不理会:
“这只是疤还没清而已,长已经长好了,别打岔。”
秦然见逃不掉了,自暴自弃的跳脚道:
“秦大元,你真讨厌!”
说着就跑了,秦烈气得脱了鞋就向秦然的背影扔去,打了个空。却又自顾自的笑了,自语道:
“野丫头,没大没小的。”
秦烈是正月里生的,小字阿元,虽说大了不喊了,但是秦然知道这事,小时候常常生气了就乱叫一气。秦然是小的那个,又是腊月里的生日,小字就是阿幺。秦然常常歪理一通,说长兄叫自己小字是亲近,那自己叫长兄乳名也是亲近。这好多年没叫,突然又翻出来一喊,秦烈多少羞耻心满满。
——
秦烈说到做到,一大早拉着人去练武场检阅了个遍,末了揉着眉心恼道:
“你就这一副花拳绣腿?”
秦然垂着头用脚尖在地上划土,不满道:
“我一个女儿家……哪有这样的。”
话音未落,不远处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瑾之,你何必逼然儿逼得如此紧,她还小呢。”
来人正是林承桓,身旁跟着唐承徽,唐承徽一身鹅黄春衫,堕马髻上斜簪了一只芙蓉玉的步摇,一排精细的银丝攒累镶白玉的茉莉花型小珠钗,宛如鲜花簪鬓。面若桃花,行如扶柳,是个美人。唐承徽看见秦然,玉指纤纤揪着林承桓的衣襟,半掩朱唇笑道:
“早闻然儿妹妹射箭好,可谓是将门虎女呢?妾也想试一试……”
林承桓自然应允,秦烈拿过秦然手中的弓递给唐承徽,道:
“然儿用的是轻弓,重弓她还拿不动,承徽娘娘千金玉体,也用这把轻弓吧。”
唐承徽用帕子垫着手接过来,弯弓搭箭,倒不至于脱靶。放下弓娇笑道:
“然儿妹妹好生厉害,这弓勒得妾手好疼呢。”
葱白纤指确实被弓弦勒的泛红,秦然看着她,不自然的想把手缩到袖子里,却想起自己是骑装打扮,带了束袖,于是不着痕迹的将手背到身后。秦烈注意到,心下一沉。林承桓反笑道:
“让你逞能?”
说着转头看向两人,和声道:
“这数家武场就你家的带个小马场,今日天好,本说出来玩一玩,又不想大张旗鼓的,就来了。不曾想,你兄妹二人在这里考较功课呢!”
唐承徽掩嘴笑道:
“上次入宫没见到然儿妹妹,此番可是遇见了。呀,然儿妹妹还带着那个白犀角的流苏呢,这是先前的废料子,扔了可惜,做了一个犀角珠子串流苏给妹妹玩,妹妹倒是还喜欢……”
秦烈似乎想要说什么,秦然按住自家兄长的胳膊,露出一副秦烈不曾见过的得体的笑来:
“太子哥哥,您不是带唐承徽来骑马来了吗?我叫人去牵一匹踏雪骢来,那马好看,性子又好,这个天骑着逛一逛,岂不惬意?既然遇上了,也是难得,太子哥哥不提前叫人说一声,倒叫我们失了礼数。听闻荟萃楼新出了几样菜式,不如我叫人去打点好,太子哥哥赏脸吃个饭如何?”
秦烈见两人走开,低头看向自家妹妹,秦然低着头不肯看他,语气低低道:
“长兄,我有好好练的。”
秦烈不语,好一会儿道:
“唐承徽一直这般和你说话?”
秦然笑了笑道:
“她算不得什么,长兄不必在意。”
秦烈忍了一会儿,语气里掩不住的怒气:
“她怎么敢不把你当回事?”
秦然摇摇头,半晌道:
“这犀角珠子我收下不是我没见过,我见过的好东西未必比太子哥哥少,只是这珠子是太子哥哥给我的,不管是什么原因,是不是有人故意羞辱,但是这是太子哥哥给的。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可我不能轻视太子哥哥。”
秦烈暗骂了一句,秦然故作矫恼,嗔道:
“粗俗,不能这么说话,母妃要是在这定要打你!”
——
晚间,秦烈说约了人,叫秦然自己在家早点歇息,不用等。秦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刚送走了秦烈,温宓就打发丹杏来传话,问秦然春日宴可去。秦然近日忙的早忘了这件事,这么一提倒是又勾起了玩儿意,连声答应着去。
——
秦烈走到西平王府,翻了墙悄无声息的摸进内院。却见一个女子长发高束,坐在院中石圆桌旁,背对着自己。正欲踏步向前,那女子却开口道:
“什么做派,翻墙进内院?登徒子?”
那人正是西平郡主,晋函瑜。一双琉璃色的眸子被月色点亮,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