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脑刚碰到手腕，冰冷的触感瞬间升温，达到和人体相近的适宜温度。
可是对于凌清来说，却是一条冷血的蛇为了迷惑人类伪装成恒温动物。
她死死盯着光脑，另一只手蓄势待发，像是要把蛇活活掐死。
但是她忍住了，攥紧手缓缓放下。
在这期间，管家机器人按照时间计划表给她热了营养剂当午餐，于凌清没什么胃口，但她对上管家的机械眼，还是放弃了和它争辩，几口喝完，继续和光脑做内心斗争。
不知过了多久，于凌清感到了世界的和平，她有些麻木地转了下手腕，胃部的抽搐也缓和下来，她感到光脑好像不存在了。
她移开视线，光脑的质量只有四克，常人佩戴时本来就应该是毫无感觉，这样轻薄的存在也似乎真的完全和她手腕融为一体。
她做到了，果然坚持就是胜利。
接下来，就是习惯它无时无刻的存在，过程或许会和机械外衣的康复训练时间一样漫长，但熬过了前期的剧烈反应，事情已经简单许多。
管家机器人适时提醒她：“主人，您已经静坐六小时二十分，该活动身体，进行康复训练了。”
“等下。”于凌清靠在椅背，摆了摆手，她现在身心俱疲，还是缓缓先。
话音刚落，乔元茗敲响了大门。
于凌清让管家机器人去开门，乔元茗看到是它开门，有些讶异地瞥了它一眼，他还以为在他离开后，于凌清又会关掉管家机器人，没想到于凌清没这么做。
接下来更反常的事摆在他眼前，于凌清竟然戴上了光脑。
乔元茗看着她的手腕，怔愣半天问道：“你的排斥反应好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于凌清吗，感觉换了个人似的，竟然愿意委屈自己做讨厌的事。
乔元茗不知道，她深受梦境里于母的话的感触，如果能清楚明白地活着，她愿意暂时妥协，为此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她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哪怕下一秒光脑变成真正的毒蛇，她也要从中找到一丝线索，即使只能接近真相一小步。
“嗯。”于凌清点了下头，“你来是？”
“康复训练计划表我已经制定好了，今天我们来试试看可不可行。”乔元茗这才把视线往上移，看到于凌清苍白的脸色，拧眉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赶紧回去休息，病没好今天就先不训练了。”
“不。”于凌清说，“我已经好了。”
“你真的不用这么拼，还是身体要紧。”乔元茗劝说她改变主意。
“不信让管家诊断。”于凌清丢下一句话，向管家机器人示意。
乔元茗将信将疑，接过管家机器人递来的透明面板，上面各项数据均显示正常。
“可是你的脸色……”乔元茗迟疑说道，“还是再休息一下吧。”
“昨天我睡了很久。”于凌清驱使轮椅从书房出来。
她相信乔元茗明白她的意思，从昨天到今天早晨，她睡了得有十七个小时，再睡下去，只会睡出毛病来。
“行吧，我先推你去阳台晒晒太阳，等你感觉好点了我们再开始训练。”说着乔元茗就握住轮椅后方的把手，推着她前进。
熔金大厦的阳台不愧被称为森林花园，占地将近两百平米，其中绿荫环绕，花草树木欣欣向荣，是个放松休闲的好去处。
要知道由于绯辰星人口众多，一幢幢楼房高耸入云，势要把土地资源利用到极致，别看于凌清住在第二百零七楼，其实在平均四百楼的绯辰星，她这层只算得上是中层。
但为了用户体验，熔金大厦的住房每层只有两家住户，而且环境优美，是空中的别墅，每层楼面积均有上千平方米，其中三分之一面积用于绿化。
而于凌清家的阳台和乔元茗家的只隔了一堵厚厚的墙，正好将花园切分成两半。
于凌清自从没了记忆以后，还没来得及到阳台看看，但她一来到这，全身舒坦不少。
她猜测自己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除了离星际学院近，不得已在于母的要求下买下来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这森林花园。
她是个喜欢静静享受的人，自然会一眼看中这个地方。
于凌清拍开乔元茗推着轮椅的手，自己逛了起来，这里花草树木种类繁多，可惜她现在大脑空空，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记忆，认不出来它们。
绕过林间小道的一个弯，墨绿色裙裤边缘不经意沾上一片白得近乎透明的花瓣。
乔元茗跟在后头看见了，上前几步拾起它，轻嗅了一下说：“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花，都一样的清冷。”
于凌清对她的态度还是冷冷淡淡的，透着股距离，虽然现在会跟他多说几句话，不再和以前一样对他不搭不理的。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满足，他想走得离她更近一点，近到她不会再拍开他的手，让他只能默默跟着。
而是有一天她会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行。
“这是什么？”于凌清看到乔元茗手里的透明花瓣，在小道旁也发现了好些丛，不过却都是乳白色的，和乔元茗手上的不太一样。
“水晶花，是个很美的名字。”乔元茗说，“它一旦遇到水分子，花瓣就会由乳白色逐渐变成晶莹剔透的模样，品种改良后，本来黄色的花蕊也成了白色。”
其实他知道水晶花还有个别名，叫骷髅花，曾经他在墙的那侧时，听过于凌清对于母的介绍，或许过去的于凌清会喜欢骷髅花这个名称，但他希望以后，她能忘了这个名字，只记得它有个美好的名字，叫水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