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算得上是彻夜未眠,现下沈宜秋坐在炕桌旁,不一会便倚着窗睡了过去。
日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纸,悄悄落在了沈宜秋美如皎月的面容上,睡梦中的女子微微蹙眉,似是被这刻意亲近的光惊扰了美梦。
吃饱喝足的谢知非轻巧地跃到炕桌旁,乖巧地待在沈宜秋的手边,略有些圆乎乎的身体却不小心碰到了沈宜秋垂下的指尖,如冰似玉。
谢知非瞬时僵直了身体,小心翼翼地向另一边移动,只是初次为猫,忘记了自己还有尾巴,移动时猫尾的末端再一次扫过沈宜秋的手腕,睡着的女子蓦然惊醒。
谢知非下意识地回头,四目相对。
女子美目中还未掩饰好的惊讶直直撞进了谢知非清澈的眼眸中。
沈宜秋靠在床边,瞧清了来者,微微弯唇,方才的慌张一扫而过,右手轻轻摸了摸白猫的圆滚滚的头,道“原来是你啊。”声音里带着几分睡醒后的哑意。
谢知非脸上发热,陌生的手指长久地贴着自己的头,女子动作间无意从袖中泄出的清香将他包围。
自他有记忆起,他从未与哪个女子如此亲密过,更何况面前这人似是谁家夫人,莫名的,他有一点心虚。
落在沈宜秋眼中,便是这猫怕生,白猫的双眼紧闭,像是被恶霸欺负的良家女子一般,明明不喜欢却又不敢反抗。
沈宜秋收回了手,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笑容比平日里的清清淡淡多了几分明媚,眼角眉梢都漾着笑意。
云舒去府里打听了一圈,也没听说谁丢猫了,眼前的白猫倒像是从天而降一般。
沈宜秋听了也有些意外,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她看了看窝在角落里昏昏欲睡的白猫道“既然如此,便将它留下来吧。”
后宅的日子多枯燥,如今的她和丈夫离了心,也少有能说上话的人,养一只猫聊以慰藉,倒是不错。
云舒看着沈宜秋身上终于有了些生气,忍不住建议道“夫人,给它起个名字吧。”沈宜秋的视线长久停留在已经睡着的白猫身上,片刻,温声道“忘忧,就叫忘忧吧。”
院子里虽门庭冷落,沈宜秋却仍旧是林霁尘的正妻,下人也不好在明面上为难她院中人,猫窝一类的不过一日便置办齐全了。
只是这忘忧同其他猫不同,平日里不大喜欢与人亲近,沈宜秋见状倒也不勉强。
林霁尘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曼妙身影,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不想沈宜秋还是听到了声音,回眸看向他,淡淡的目光浇灭了他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温情。
沈宜秋看到林霁尘后,费了许多力气才让面色显得不那么冷硬,拿出些对待外人的客气道“可是有什么事?”
林霁尘走近答道“温姨娘和赵姨娘进府有一阵了,一直未来给你请安。”
“明日让她们过来吧。”沈宜秋心里明白,请安之类的只是借口,不过是想让她喝妾室敬的茶,让她们过了明路留在府里。
察觉到女子语气中的淡然,林霁尘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是随口问道“听说你前几日养了只猫?”
“嗯。”
倒不是沈宜秋故意给他难堪,只是两个人貌合神离,他的话实在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聊过一个话题后,屋内便又回归了寂静,只能听到茶盏碰撞的声音。
直到外头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虽不知是什么事,但两个人心底都微微松了口气。
紧接着正院的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行了礼道“小姐发了高热,赵姨娘不知该怎么办,请您过去看看。”
如坐针毡的林霁尘有了离开的由头,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回头朝沈宜秋道“那我去看看。”
沈宜秋也随着他的动作站起来,连忙道“快去吧。”话里都是真心实意。
应付了一会儿林霁尘,倒是比幼时读书还累,不一会功夫便觉得有些乏了,那人大事上不见文人骨气,小事上却尽是书生的清高气,难为他在这儿又演了一回。
林霁尘离开后,云舒将温热的茶盏收走后,谢知非踩着点进了屋,方才他就想进来了,只是瞟到屋里有其他人,估摸着夫妻两人在说私房话,便在门外又待了一会。
只是正是晌午,外面日头大,到底不如屋里舒服,人一走,他便立刻迈腿进来了。
“明日夫人穿什么衣服?”云舒没有直接提起妾室请安的事,极尽委婉地试探沈宜秋的态度。
沈宜秋翻了两页书,将书反叩到桌上,抬眸看向了云舒,无奈道“若是有话便直说,你现在同我都要绕着圈子说话了?”
话里没有责备的意味,但云舒还是欠了欠身道“奴婢前些日子去打听了一下那位赵姨娘的性情。”
赵姨娘就是生了一对龙凤胎被接回府的外室。
沈宜秋闻言,揉了揉太阳穴,“不必管她,该如何便如何,她不找事,我也不会主动为难。”
缩在角落里的谢知非听着主仆俩的哑谜,也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忍不住撇了撇嘴,看那人的侧影还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也是个好色之徒。
转念一想这位夫人怕是对她夫君没有多少感情,才能这样置身事外。
云舒点头应是,知道了夫人的意思,底下的人也好做事。
经过这一遭,沈宜秋也没了看书的心境,将一旁的书合上,放到了小书架上,转了转有些酸涩的手腕。
正巧午膳送来了,沈宜秋刚坐下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着自己的脚腕,低头一看正是忘忧,软乎乎的毛同身上的布料接触,小小的三角耳朵经过它的动作被压回去又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