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听着谢扶桑最后一句话,神色更冷了几分。
他的生母江黎也曾为卢寅忠向顾斥候长说过类似的话,可实际上呢?卢寅忠此人阴狠狡诈,忘恩负义,后来竟收买了巫医害死了江黎!
他语气中夹杂了几丝抑制不住的怒意,“人心隔肚皮?你怎知他心中所想?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他想让你看到的罢了。”
“卢寅忠的前车之鉴你难道不知?深夜前往城南,与乌氏国相行迹相符难道不可疑?”
谢扶桑柔声道:“我知道卢寅忠的事一直让你耿耿于怀,但你不能草木皆兵啊。卢寅忠是卢寅忠,青云是青云,他们是不同的人。青云不会做卢寅忠的恶行,也没有卢寅忠的心狠手辣。”
“至于他昨夜为何会去城南,我虽不知,但想来定是有苦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愿说出真相,定是有自己的缘由。我知道捉拿敌国奸细是你的职责,若是青云当真有问题,我自然不会阻止你。”
“可你就凭昨夜宵禁后他去了城南便断定他是奸细,这是不是过于捕风捉影了?你未查清楚真相,便将他抓来了你军中牢房审讯,日后上京的人会如何看他?他心中可会寒心?”
江宴面色差极了,他冷笑道:“我捕风捉影?我不分青红皂白拿人?你就这么确信他没半点问题?”
他大声质问道:“他会寒心,我便不会吗!你一早便跑来我的军营,只是为了给你的侍卫求情?你字字句句都在为他开脱,里里外外都在为他说话,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才是你的夫君!”
白及和白前听着静室内的争吵,心惊胆战极了,白前面露愧疚懊悔之色,轻声询问白及:“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白及未回答,他也不知道今日白前将夫人带过来是否是正确的。
谢扶桑此刻耐心也被消磨得所剩无几,江宴明明知道青云在她心中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可他将青云抓来审问,却不曾告知过她一句,昨夜他一夜未归,也不让人去府上报个信,今日他还一副冷硬模样。
谢扶桑心中顿时也生了些气性,反问道:“那你呢,你就没有秘密了吗?”
江宴神色冷静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谢扶桑再不复方才的柔色,她冷声说道:“萱公子并非只是简单的夜弥人吧?他是夜弥王族之人。”
“之前在后台看他卸妆,我曾隐约瞧见他手臂上有圣鸟朱鹮的印迹,当时我并未多想,我只当他是喜欢才故意画上去的,毕竟他在唱戏时总会变换各种造型。”
“可后来你对我说他是夜弥人,我便有了猜测。”
“不过他是什么身份我并不在乎,他既然在大凉隐姓埋名十几年并不参与政事,便是有不想为外人道的苦衷罢了,总归不是为了害人,我便当做从不知晓这个秘密。”
江宴冷笑道:“所以,你为了护青云如今才肯说出来的?他对你如此重要?”
谢扶桑看着江宴不上道的回答,心中又生了几分气,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扭曲我话中的意思?”
“我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过去,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知道个所以然的。你没有隐瞒众人的秘密吗?”
谢扶桑笑了一声:“你的身份也不简单吧!”
江宴看着谢扶桑,眸色多了几分怀疑与审视。
谢扶桑侧过身去,不去看他面上的神情,只道:“不要这样看我,我可没有调查你。你前些日子送给我的木簪,尾部坠了狼牙制作的装饰。”
“那狼牙经过雕琢制成细长的花瓣状后仍有四五厘米,可想而知,那狼牙原本便应有七八厘米,世间少有,应是从狼王身上拔下来的。你曾去过西北,若是在此期间得到的也没什么。”
“可那只狼牙表面被人经常把玩,已经玉化了,而狼牙玉化可是需要很多年,说明你自小便有了。”
“当然,你也可以说是护国将军给你的,或者是从其他人手中购买的。”
“可那狼牙根部被镶了白银包裹,复以华丽繁复的纹饰,白银上还镶嵌有四颗质地极其质润细腻的金丝玉,而金丝玉只产于托勒国,被托勒人称为太阳石,只有托勒极为尊贵的人才能佩戴,绝不会对外上贡。”
谢扶桑无视江宴面上已有了慌乱的神色,继续说道:“和夜弥贵族有联系,和托勒贵族有关系,你的身份绝不是外人所知道的那么简单。”
“这些事情我从未同别人说过,也未曾问过你,因为我信你,信你不会做出伤害大凉的事情,信你隐瞒事情是有自己的苦衷。”
谢扶桑口中语气虽表现的毫不介意,可江宴知道她心中定还是介意他瞒着她这些事情的,他心中的怒气一时被担忧和慌乱代替,他怕自己因此同谢扶桑有了隔阂,急忙捞起她的手解释:“你若是想知道,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你提到的萱公子,他母亲是我义父的妹妹,早年嫁去了夜弥,夜弥王待她不好,后来萱公子和他母亲被接回了托勒。我义父是……”
“不必了,”谢扶桑打断了他口中的话,拂掉他的手,说道:“被我猜出来才不得不告诉我的秘密,便不用告诉我,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若是你一定要按死规矩办事,怀疑青云,不肯放他离开,那我替他作证。你不是说他昨日深夜去了城南有嫌疑吗?是我让他去的,再过些时日便是新岁,我想让他在城南酒馆买些酒,除夕夜的时候喝,没想到他竟连夜去了城南买酒。”
她看向江宴,眸中不再有暖意:“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江宴眸中闪过不可置信,酸闷感涌入胸腔,让他有些难以喘息,沉默良久,他低声问道:“你竟如此偏信于他?”
谢扶桑未回答,她口中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