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低头仔细去看,眉头皱得越发紧,“看来是我关心得晚了。”
曲桃娘以为自己的手出了大事儿,懵懂地抬头,“怎么了?”
祁天宝笑起来,“没事,就是要愈合了。”
祁天宝生得秀气,穿着一身温润的生员服,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比之那些泥腿子不知好看了多少。
曲桃娘满脸通红地抽回手,“你,你在这儿反省吧,我去洗褥子了。”
曲桃娘的反应太可爱,让祁天宝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畜牲!禽兽!她才十六岁啊,搁现代那就是未成年!
祁天宝百无聊赖地在房里呆着,刚打开个门缝,就看见祁德贵搬了张矮木桌和矮凳,坐在他房门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桌上还放了根手指粗的竹棍。
“想清楚了?”
祁天宝:“我想去看看鸡。”
祁德贵拿竹棍推了门,房门“啪”地一声合上。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不见说好送吃的来的祁天富。
倒是桃娘洗了褥子,又烧了水,提到门口。祁天宝帮她拎到小浴房里,倒进浴桶里,堆成温热的水。放下桶的时候,他又去拉她的手。
这么冷的天去洗褥子套,她一双手冻得像胡萝卜。
祁天宝捧起她的手来,哈了几口热气进去,道,“趁着水热,快去洗吧。”
曲桃娘有些害羞,却又有点适应。等他走出去,她心不在焉地脱了衣服,坐进浴桶里,满脑子都是祁天宝捧着她的手的模样,和他说过的话。
——若是能一直这样,他便是不读书了,也是好的。他长成那个样子,纵是不读书,村里也有好些姑娘喜欢他。若是他不读书了,兴许……兴许他们就合适了呢?
“咚咚。”敲门声响起。
曲桃娘以为他要进来,心里不由得一紧,她可什么都没穿呢。
祁天宝不打算进来,只是隔着薄薄的一道木门道:“桃娘啊。”
“若是……若是我于科举一途中就此止步不前,你会后悔嫁给我吗?”
曲桃娘早都后悔过了,她想了想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这不是祁天宝最想听的答案,却安抚到了此时踌躇不前的他。
可他想听的也许是“至死不渝的爱意”吧。不是曲桃娘没文化,说不出来,而是她根本不爱,她有的只是尊重、顺从……祁天宝更惆怅了。
祁天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桌上摆着一碗红薯饭和一碟红艳艳的肉。
屋里点了半只可怜兮兮的白蜡烛,是祁天宝从书院带回来的。曲桃娘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似是睡了。
明知肥肉更贵,她还是买的肥肉。
也不知是怎么做的,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祁天宝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一打开门,门前空留一张矮桌——祁德贵果然也睡下了。
他寻了清水漱口,又举着蜡烛去洗了碗筷。
收拾干净了他才关门爬上床,伸手去抱曲桃娘。
她紧闭着眼睛,似是睡了。
祁天宝去探她的心跳,声如擂鼓。
他无声地笑了笑,轻轻亲了亲她的脸,没再逗她。
大概就是从这一刻起,他抱着她的时候,整颗心都满满当当的。
鸡叫第二声的时候,祁天宝醒了。他还要再去状元路的书店找找活干,挣点快钱,但他又担心爷爷不让他出门,只好四更起来偷偷走掉。
他身上揣着桃娘上次给的钱,他花得节省,兜里还剩了十四文钱。
如今是坐不起牛车了,他只能徒步去县里。走到县里时,天早已大亮。他照例在书院附近点了份四文钱的混沌,量很足,够他吃饱。
状元路口头一家就是俗文堂,祁天宝看了一眼,没再进去。
不想正待走过时,熟悉的掌柜的竟直直地朝他冲过来。
“你这碎嘴子书生,终于让我逮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