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雪忽然粉面含羞。
姜繁:……
罢了罢了,大概又是未婚夫妻之间的某些情趣。
两年前,杨廷春请了冰人上门,求娶秦晓雪。青梅竹马,总角之谊,两家人知根知底,很快便定下婚事。
杨廷春天资聪颖,刻苦求学,今年秋闱下场,两家人约定,放榜后便举行成婚仪式。
以杨廷春的资质,教导他的老师曾说榜上必定有名,到时便是双喜临门。
秦晓雪用手帕盖住发热的脸,素白的帕子被轻轻吹起:“他那个泥人予我了。”
“哦——”
姜繁起身,去拿案上的泥人:“你既有一个了,那这两个就都予我吧。”
“哎。”秦晓雪忙拦下她,抢过那个高些的泥人,道:“不行不行,你拿你那个就行了,我这个不给!”
她不给,姜繁便去抢,两人滚作一团。
“店家!店家在吗?”
前头突然传来喊声,姜繁连忙起身整理仪容,答道:“在的!烦请稍等片刻。”
秦晓雪的发髻有些松动,簪子歪斜,她一面扶正,一面问道:“不是挂了闭店的牌子了?”
牌子是挂了,但并未紧闭门窗,若是有人想进自然是能进的。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壮汉,胡子拉碴,身着粗布短打,背着箭囊,明显的山民猎户装扮。
壮汉性子急,声音也粗:“大白日的闭什么店?我冲着你姜家来的,怎么着也得接了我这单生意。”
瞧着姜繁从里间出来,壮汉更是不满意了:“这女人做生意就是不懂事!”
姜繁闻言皱了皱眉,这壮汉说话可忒不中听,但转念又想到山民出来一趟不容易,便忍了下来。
姜繁能忍,秦晓雪可不能,她一把掀开门帘,清脆的嗓音如滚珠一般:“女人做生意怎地了?你往那清溪街上瞧一瞧,卖凉面的、卖馄饨的、卖布料的,哪家没有女人!”
“你有本事便一个子儿都别往女人的生意摊上花!”
“闭店自然有闭店的缘由,怎地,不接你这单生意我们店还能垮了不成?”
壮汉被她劈哩叭啦一顿说,欲反驳不成,气势弱了下来。
姜繁指了指堆放在一起的香烛金银纸:“店里正在修整,存货便只有那些了,若是有你要的,便买上点,没有我这暂时也卖不了。”
姜繁家的香烛店因着杨家老爷子托梦与保家仙之事,这些年生意好了不少,但姜繁已经决定将店铺租赁出去,自然不再补货。
壮汉名为余平,是山里猎户,家里老母亲常供奉祭拜神明,特意叮嘱了要他来姜家买香烛。
余平不以为然,香烛将将能用即可,何必多花那些铜板买最贵的,多拿些铜板来买些粮食才实在!
他转身便走,又想起临行前,母亲一如既往地絮叨:“莫要舍不得香火钱,我们山里啊,是有山神的,为娘为你多祈求一份福,你进了深山便能多得一份运。”
拇指在老娘为他缝制的箭囊革带上摩挲两下,余平想,男子汉不与那般小娘子计较。
秦晓雪轻哼一声,瞧着那壮汉黑着脸迈进了门。
后头的货架上,捆好的香烛整齐摆放,散发出幽幽清香,黄纸上的金箔银箔服帖细腻。
余平咂了咂嘴,上手摸过便知,确是些好货。
“你家这也忒贵!若不是我老娘非要你家的,我可不会踏进这门。”
余平认真地挑了些香烛纸钱,数着铜板时,心疼得似在滴血。
将数了两三遍的铜板不舍地拿出来,余平宽厚的手掌拍得柜台都震了震。
“就这些了,今儿山货没销完,我全身上下就剩这几个子儿了,掌柜的算我便宜点。”
余平满脸络腮胡,便是央求折扣也匪气十足。
姜繁拨开铜板数了数,不同意:“少给了一半的铜板,这如何能卖你?”
哪有做赔本买卖的,若是他不砍价这么狠,看在今日开张,也并非不能便宜点。
姜繁道:“我们家的香,料好,匀称,在云泉镇上是出了名的,你可以去问问,一分钱一分货的。”
余平皱眉,粗声粗气:“如何不能卖!我没见过如此贵的香烛,莫不是瞧出我从山里下来的,黑店欺客呢!”
高大的壮汉黑眉直竖,碗大的拳头砸在柜台上,好几本账册被震落,铜钱跳起来哗啦响。
秦晓雪站在柜台侧面,鼓起眼睛瞪他:“你爱买便买,不买请转身出门,挑事我们可不怕你!”
她指着外头牌匾的方向:“莫不是忘了我们这店肆姓姜!”
“什么姜——”
余平止住话头,烈日高悬的午后,他背后莫名吹来一阵冷风,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咙。
什么姜?
当然是姜阿婆的姜。
姜阿婆生前是有名的神婆,捉过鬼诛过邪,手段狠厉,年纪大些的老人谁不忌惮姜阿婆。
前几年姜阿婆离世前,还特意出售了几张符咒,敲打了那起子有心之人。
她多年不曾出手还能拿出符咒,谁也不能保证没有留下几张给姜繁护身。
余平有个信神的老娘,自然知晓此事。
他瞪了一眼秦晓雪,不情不愿地又掏出几枚铜钱:“贵还不让人说了!”
若不是怕赔钱,他非得与她们讲个道理!女人做生意就是不懂事!
他老娘也是,硬是要多花些冤枉钱!
余平接过姜繁递来的香烛,嘀嘀咕咕地离开。
“这死人祭拜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