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在前往问心堂的路上,天色忽而转阴,有落雨的趋势。
恰逢一旁湖边雨亭内无人,司棋便让她在雨亭下稍等片刻,待他去学堂取两把伞再来接她去问心堂。
司棋刚走远,雨便落了起来。
温念笙站在亭下躲雨,思绪放空的一瞬,竟没缘由地想起晏辰晨间走得匆忙,或许没有带伞。
正琢磨要不要麻烦司棋给他送把伞,不远处的湖边小路上走来两道身影。
雨势渐大,二人行色匆忙。
其中一名学子扯住另一名学子的肩膀,焦急又愤怒道:“先生刚站到你身边,你就急匆匆交卷往外跑!你跟哥说实话,是不是又作弊了?”
被抓住肩膀的学子神色慌乱,甚至浑身都在发抖,唯独手里死死攥着什么,咬牙道:“没有,我没有作弊!”
“你手里拿的什么?”他察觉异样,开始去掰弟弟的手。
弟弟死活不肯松手,二人争执越来越大,竟几乎要扭打起来。
司棋恰好取伞归来,见状忙制止:“书院乃清净之地,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二人中的哥哥闻言忙停手,哪成想弟弟见到司棋不仅没有冷静,反到突然后退半步,一转身,跳进了湖里!
扑通一声!
所有人都傻眼了。
司棋和哥哥赶紧下水救人。
温念笙在雨亭里围观了全程,属实也被弟弟投湖的举动惊了一下。
不就是打小抄被哥哥发现了吗,又没被夫子发现,至于投湖吗?
不对!
如果他拿的不是小抄呢?
前世的回忆幡然涌入脑海,温念笙顿时汗毛倒竖,顾不上外面还在下雨,飞快朝湖边奔去。
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她赶紧上前急救,司棋也配合帮她拦住一旁已经情绪崩溃的哥哥。
好在抢救及时,投湖的学子很快清醒过来。
司棋需要将二人送走安顿,不便再亲自送温念笙前往问心堂,于是颔首致歉:“温姑娘,要劳烦你自己前往问心堂了。此处距离问心堂不远,沿溪水直走到尽头左拐即可。”
温念笙却摇了摇头:“罢了,今日衣衫已被雨水淋湿,有失礼数,我明日再来吧!”
……
从国子监出来,温念笙的心依旧跳得飞快。
她登上马车,松开一直紧攥的手掌,露出那张被水浸透的字条。
字迹虽被湖水打湿,但仍可以依稀辨认上面的字迹。和她猜得一样,根本不是什么小抄,而是一封密信!
上一世傅衍之遇刺不久,曾有人从国子监一名不慎溺亡的学子身上搜出禁军与刺客往来的密信。
正是因为这封密信,傅衍之怀疑禁军中有人勾结刺客,于是宁可错杀,绝不错放,一连亲手斩杀了十一名都尉。
后来经大理寺调查,这名溺亡的学子是礼部尚书的次子,误将家中下人在庭院捡到的密信当作自己抄写的小抄,一直到了考场才发现不对。
因为担心密信被夫子发现,连累全家掉脑袋,他情急之下跑出考场,又在慌忙中投湖企图销毁证据。
怎料大理寺还是搜出了这封密信,礼部尚书也因此被打入诏狱。
其实那时只需要大理寺稍作审查,即可顺藤摸瓜抓出上官昌宏这条大鱼。
可偏偏事发不久,不等傅衍之亲自前去审讯,这位礼部尚书便和后来的段云沧一样,畏罪自杀了。
现在这封密信落在温念笙手里,无异于她拿到了一件足以扳倒上官昌宏的把柄。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这份把柄到底该怎么用?
直接交给大理寺,礼部尚书必然会被捕入狱,一旦上官昌宏再次杀人灭口,难免不会重蹈前世覆辙。
可若交给段云沧处理,她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发现这封密信的缘由?
从国子监还家,温念笙又托小伍给司棋传了道口信,恳请司棋不要将今日之事告知他人。
今日她为了救人在雨中落得一身狼狈,司棋顾虑到她的名声,想必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至于礼部尚书家的一对兄弟,回家后摸清事情原委,定然劫后余生三缄其口,不敢再提此事。
现在除了她本人,没人知晓这封密信在她手里,具体日后如何利用这个把柄,也可以慢慢考虑。
回到文竹苑,温念笙将密信收好。
恰逢温丛序从丞相府出诊归来,托南星给她传话,说上官语恳请她亲自前去为其诊病。
放着名满京城的温丛序不用,要请她前去诊病?
“上官语是真疯,还是装疯?”
温念笙怀疑上官语找她根本不是为了诊病,而是为了借机刁难。
这一套手段,她早在上一世就见识过了。
“帮我回爹爹吧,我身体不舒服,不便出门。”
温念笙说完,南星却又递来一张字条,“小姐,这是上官家小姐托老爷拿来的,说是小姐见了这张字条,一定会去见她。”
温念笙懒得看,直接让南星念给她:“写了什么?”
南星却道:“奴婢看不懂,小姐还是自己看吧!”
一张字条有什么看不懂的?
温念笙接过字条,视线扫过的一瞬,顿时怔住了。
巴掌大的字条上竟歪歪斜斜写了一行小字——奇变偶不变。
南星或许看不懂,但对于身为穿越者的温念笙来说,这五个字,可以说是相当的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