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男人他本不该与女人计较,甚至他该感激涕零才对,只是当榻上的女子睡梦中因休夫三呼万岁,咯咯发笑的时候,诸葛合墒俊美的脸上闪过了一道暗影。
沧岳朝的四皇子被一个莲塘的丑丫头休了,这说来可是一桩笑谈,可她能如此知趣,他也便祝她美梦成真!
天边的乌云催来了一阵大雨,莲歌躲到了青瓦屋檐下。今日与天昊酒楼的吴掌柜约好,要送莲藕过去,可惜天公不作美,眼见着雨大了去。
“春子叔,树上虽可避雨,当心被电打到!”
莲歌说话间,便听到一阵滚雷。
几道电闪划过天空后,树上落下一黑影,春子叔眉目纠结成一团,濸岳国的宫廷侍卫护着一个黄毛丫头成天里走街串巷,大抵让他的差事变得苦不堪言。
他递过一锭银子,又看了看那莲藕,莲歌双手支着脑袋,摇了摇头,又撇了撇嘴。
汉子负气立了半天,胸膛起起伏伏,又从身上掏出了钱袋,里面有些碎银,一并递了过去。
“春子叔,你濸岳朝男子娶亲纳征需要多少银子?”莲歌摆手,抬眼问道。
“回禀公主,帝京容貌清秀的小户女子恐要三百两!”侍卫春九躬身回话。
“大叔年俸多少?”她眨了眨眼,有些好奇。
“俸米算下来大概有五十两吧!”
“春子叔,你恐怕难了,就算不吃不喝,也得要六年才可娶妻呢!”莲歌伸出五指哀叹道,旁边的春子叔脸上的肌肉颤了两颤,将手中的钱袋硬塞给了她。
“人无信不立,事无信必败,今日必须将莲藕给吴掌柜按时送去”她摇首送回,深知这并不是钱的问题。
“送藕之事,不如让在下替公主跑一趟!”春子叔拱手道。
“大叔若去了,把人家掌柜吓跑了,我这生意恐怕更没得做了!”莲歌幽幽一叹,将目光移向了那过于高大威猛的身影。
侍卫春九摸摸自己的脸颊,似乎这公主殿下所说不差。
“且等片刻,春九去取把伞来!”
春子叔去寻伞的时候,莲歌看了看天色,在柱子上划了一个指路的标记,顶着篮子便步入了雨幕之中。
阴云密布,大雨如注,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只看见一名粉衣少女冒雨疾行赶路。
听到嘚嘚马蹄声时,莲歌未来得及留意,上了石桥,才发现那迎面已奔来了一匹枣红快马,莲歌惊慌闪躲的时候,马儿长嘶,来人也惊地猛拉了几下缰绳,马儿从莲歌身边擦过受了惊,一个灰影便在这一刻被掀了下去。
男人痛叫一声,莲歌则护着莲藕,有些呆滞地跌倒在大道上。头晕目眩时方觉出痛,手掌上已擦破了一层皮,那人似乎也摔地不轻,在拱桥下直挺挺地躺着。
“这位,您怎样?”
莲歌眼瞧着出了状况,蹒跚爬起,连声赔礼,近前一双怒意涛涛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而二人对视的一瞬,莲歌已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诬蔑她是盗马女贼的那个小人吗?而他当是她才休了的那位相公的兄弟!
莲歌眸珠激烈地晃动,想着好不容易才与他大哥划清界限,怎么又碰到了诸葛皇族的人,小脸一白,当下哑口无言。
“莲歌!莲歌!莲歌!”倒地的男子攥着拳头,似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一声高过一声地叫嚣着。
瞧,他对自己的大名都了如指掌,丝毫没有一丝陌生,这真是太恼人了!
她悔婚了,诸葛皇族中的人不该如此没天理地唤着自己,莲歌拢了拢凌乱的发丝,心中落满了不祥。
“喂,你傻愣愣地杵在一旁作何,还不赶快扶我起来!”少年痛地抽吸,不禁盛怒道。
要扶他吗?
不,这绝不能!
“我说殿下,您……,您且等着,莲歌手无缚鸡之力,这就去……这就去找人帮忙……”莲歌满脑子都是一个逃字,说话时已抱着竹篮没命的跑远了去。
自己是洪水猛兽吗?这个臭丫头如何跟中了邪一般,跑的那般失魂落魄。
诸葛合墒躺在泥泞中,脚踝抽痛,不禁呲牙咧嘴起来。
找人?这臭丫头有没有脑子!
若是自己真摔个脑浆迸裂,她寻了人来,恐怕他已一命呜呼了。
诸葛合墒心中咒骂千般,硬撑着坐起,才发觉自己的脚摔的比想象中严重。
没有比轩辕莲歌更让人晦气的人了!
他唉声叹气,只是他未能等到莲歌,雨住了、风停了,太阳公公也露出了笑脸,诸葛合墒终于相信邬敕国的莲歌公主畏罪潜逃了。
恨生两肋,原本还对悔婚之事心存不安的诸葛合墒,如今以为像莲歌这种恶毒的女子就该被男人休掉。
太医问诊后,他恐怕两个月内都不能骑马了,而两年一度的竞马大会在即,中途出现这样的憾事,诸葛合墒简直怄死了。
闻讯而来的诸葛敬远更是忧心忡忡,此次火罗天圣可汗派出了手下十二位神射手,个个皆是马背上的好手,这合墒可是夺魁的不二人选。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他们兄弟二人珠联璧合,所向披靡。如今出了这等晦事,诸葛敬远的心情也未能好到哪里去。
而莲歌的心情也着实沉郁,若是春子叔在就好了,她定会帮自己一把。
返朝的路上她遇到了今年落第兼十考十败的秀才范进,她以为与这种“霉灰”级人物待在一起,只会坏了自己的运势,所以她装作不认识,以袖遮面行了过去。
直到客栈老板扔出了范进的包袱,直到一只大狼狗追着范进,呼啸而来,这厮还拽着她的竹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