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二十八年五月二十七,圣上下诏,姜尚郡主尚于皇二子酉安王诸葛弘义,平原公董景之女董谆绣尚于皇三子顺安王诸葛敬远。
宫内一夕骤雨,让人打不起精神。
我看见一身吉服的三哥于暖宫内,如常喂着祈若的那只鹦鹉。
“敬远哥?”我唤,声音难掩沉落。
“怎么?宫中听了一路的恭喜,到了此方,祈若说她不要嫂嫂,你这里难道也是如此?”三哥笑容可掬。
“三哥,你……,是让我恭喜你么?”我有些犹豫。
“三哥要有王妃了,难道不值得恭喜么?”他笑着将装有粟谷的细瓷罐子放入了我的手中,眸底未有一丝忧郁。
“那董谆秀三哥又未见过,好担心……”
今日乃圣上亲选的黄道吉日,我不敢多说下去。
“平原公功勋显达,世笃忠贞,其子董希光官拜门下侍郎,有其父之风,五叔母出于董家,自记事起便觉她温婉淑贤,今儿必是会来的,故这董家之女配得起三哥!”敬远哥于我细言。
“这溯祖追源、隆贵荣显,说上一夜也说不完,这并非是配得配不得的事!”我喂着那只鹦鹉道。
“皇家之内,自是讲究,濸岳朝与你朝一直亲善交好,你轩辕氏自上古便皇廷荣耀,在皇后娘娘处莫要藏着!”三哥叮咛我一句。
“说这些何用,都是老黄历了!”我撇唇,自昨日之事,我在皇后娘娘处已是丧家败德、推门倒灶之辈。
“怎又自轻起来了?”他打量于我,怕我还在因昨日之事伤神。
我拉拉眉角,三哥不知一个时常笑呵呵地站在葫芦僧凛冽目光中的罗刹女,其实很自大。
“莲歌没有,哥哥不是以出身自诩之人,适才一通董家荣显的话,听来好生奇怪!”我直言道。
“实为就事论事,是怕你们担心!”
“正所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莲歌希望哥哥们都能觅得佳缘,哥哥如是说,我更担心了!”
“有些事可遇不可求,这缘并非皆是花开并蒂,连理同结,只需心头念着,便不污了那一个遇字!”
暖宫内,敬远哥唇边挂着灿然的笑,因太过繁盛,竟让人心生忐忑。
“若非是因那洛都,哥哥们也不必如此,一个个如临大敌,这般草草被定了终身!”说着,我不免义愤填膺。
“三哥处或许是一段常缘,可二哥真心喜欢尚儿,是难得的佳缘!”三哥欣悦道。
“尚儿她……”本欲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如今圣旨已下,多说无益。
“那书呆的确该打,三哥自始至终只把尚儿当妹妹,若是此番将尚儿尚于我,反而是害了她!”近处的少年,眉目中落了一层坦然。
“三哥,你知道尚儿的心事?”
我道,转睛,眼前依然是那张和煦的脸。
我忽觉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在这宫里,发现一道倾慕的目光于这些敏而早慧的皇子们并非是什么难事。
三哥知道,或者是最早知悉的那位。
“故帮帮忙,日后莫要于宫中提及此事,尤其是二哥面前!”三哥拱手拜托道。
“这个分寸莲歌知道,可该担心的不是二哥,倒是尚儿,她多拗啊!”我叹。
“这股子执拗除了让心中好过些,于她不会有任何好处!这女子嫁于一个喜欢她的男人,是积来的福报,若嫁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才是误了终身!”三哥语重心长道。
三哥便是三哥,不似诸葛小四儿,只会给人添堵。
“三哥会喜欢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吗?”无从辩驳,我侧目问三哥。
眼见那截身影踱步,无奈叹息了声,我便知他心中也并非如表面上的这般轻松。
“一个男子若娶了不喜欢的女子,也是误了终身!故好替哥哥担心呢!”我道。
“身在皇家,自有许多无奈,比起洛都,三哥宁愿娶了董谆绣,至少我母妃那里还算满意!”
如此仓促落定婚事,岂是娘娘愿的?
除去孝心,三哥如此,大抵是为了二哥,也为了……,为了让尚儿死心。而一颗心死掉,就好似滚过了刀子一般,在汩汩冒血的心头,再植上一片新野,总是难的。
“哥哥用心良苦,莲歌懂得!”我颔首,不想让我尊敬的三哥此际再添郁结。
“既解得,三哥倒不觉苦了!”他瞧我,舒然而笑,眸中盛满雨过天晴的清澈。
“本担心哥哥们住于宫外,不能常常见了,听祈若说这位嫂嫂年方十三,婚期要待上两载择议,又觉心中好过了许多!”
这自是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我直觉三哥当下可稍松口气。
“可不是,本还荐了一人,年方十六,想这转了年,就得娶了她,忙被我否了,可说回来,三哥倒不希望你们因此拘谨起来,不论是宫内还是宫外,相信三哥,此心如常!”敬远哥颇为认真道。
此心如常,说出这话的人该是多么美好的人啊!
“既是这般,便不与哥哥客气了,莲歌有事相求!”我心中感激,拉了他坐下。
“可是要我助你找寻那朱子空的下落?”三哥思及旧事问我。
“这齐王世子朱子空比尉迟主上还难请,我大哥说他若不肯现身,便不能强求,只能静待!莲歌是想求这整壁的千岁海棠图,想祈若定是喜欢的!”
“洛都有恃无恐,如今宫中除了五妹,就属祈若还在身边,此番活不过十载的说辞,就是常人也要气病了,算来此事是敬远身为兄长该尽的本分!”敬远哥点头应道。
“哥哥近日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