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人?”
“……如曜,”梁鸾说,“你既已经亲眼目睹,又何必多问呢。”
卫绮怀琢磨着,新仇旧怨一叠加,她表妹多半是要和这位梁公子算算总账了,却听钟如曜干脆利落道:“把她给我。”
她说完这话又一愣,自嘲道:“见鬼。我问你作甚。”
她转向罗娉:“如你所见,我来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梁鸾脸色一白:“如曜!你我两人的事,莫要牵连无辜!你若是有气,冲我一人来就好!”
罗娉却道:“奴家、奴家曾是风尘中人,卖身契还在……”
钟如曜闻言色变,转向梁鸾,勃然大怒:“北洲取缔青楼妓馆已有四百余年,她怎的还能被卖入风尘?你又如何还能豢养私妓?
这还是在衡北!在我钟家的眼皮子底下!梁鸾,你胆子不小啊!”
一阵寂静过后,梁鸾低声说:“……我是从暗娼里赎来她的。”
钟如曜:“暗娼?”
也许是她的疑问给了梁鸾转圜的空间,因为她说完这句话,梁鸾脸上的心虚神色渐渐褪去,仿佛忽然间又有了底气:“那年大旱,颗粒无收,生民流离,娉儿是不得已卖身为奴。如曜,你自小衣食无忧,自然是不懂寻常百姓的不得已之处。”
钟如曜看着他,神情依然阴晴不定,终于又转向罗娉:“对不住,你身价多少?”
罗娉:“一百五十两。”
钟如曜丢出一颗珍珠给梁鸾:“抵了。回头记得把那暗娼所在之处、还有人牙子的据点,都上报给钟家。”
这般目中无人的语气,终于激得梁鸾忍不住出声质问:“如曜,你何时如此刁蛮顽固、不讲道理了?!强买强卖也能如此理直气壮——”
“……”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惊得钟如曜回头看他,似乎不知道该从何骂起:“啊,你也有脸说这个。你留着个卖身契要挟她,而不是放她自由,难道就不是强买强卖了?说起这个,我倒是很想问一问,北洲和西陆早已将这种奴籍作废了吧。那她这奴籍究竟是哪里发的,东陆?还是南洲?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跑到衡北做这种生意?”
此路不通,梁鸾转向罗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娉儿!莫要跟她走!如曜与我青梅竹马,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罗娉转眼看他。
“娉儿,我不知她先前是不是与你见过面,也不知她究竟是跟你允诺了什么。可你心思浅,太容易轻信旁人,我是知道的。你若是非要离开我寻个去处,也不该向钟家寻。”
梁鸾声音低哑,近乎苦苦哀求,似乎有所退步,却依然执着:“你素日里不愿听我的话也就算了,可纵然你再怎么怨我怪我,我这些日子待你一番真心,难道你也要全然抛却才好?你不肯相信与你朝夕相对之人,却要轻信初识不过片刻的旁人?”
“何况,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如我一般为你着想?”
言辞恳切,字字泣血,谁人听了不说一句好一位痴情男儿。
“‘一番真心’?”罗娉轻声反问,语气模糊。
梁鸾姿态更低,更为殷切:“我原与你约定过,下个月就让你进门,待我分家之后,就要你做我府上的当家主母。娉儿,你我永远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这不好吗?还是说你依然不肯信我——娉儿,你且信我!你我相识许久,难道你还看不清我的为人吗?我绝非戏言!”
罗娉闭了闭眼,不再开口。
钟如曜攥紧了罗娉的手:“跟我走。”
梁鸾瞪着她,目光里似有恶毒而冰冷的火光在燃烧:“到别人府上拿人,如曜,钟府的家教何曾如此蛮横粗俗了?”
“你非要同我说这些大道理?好,奉陪到底。”钟如曜笑了一声,清清嗓子,“试问梁公子,背弃婚约的是谁?豢养外室的是谁?把这位姑娘锁在府里不见外人的又是谁?你寡廉鲜耻在先,也有脸说我的家教?说起来我倒是很同情你,一番真心付诸东流水啊。
可你的真心,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语气从容,神色却几乎冷若冰霜,梁鸾被这冷锋一样的言语刺得心痛片刻,看见她这样气定神闲的姿态,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太久,竭力平静下来,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如曜,你不能带走她。”他口气坚定,似乎已经稳操胜券,“她,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不远处的卫绮怀听得头痛欲裂:
好、好狗血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