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唰——”
卫绮怀持剑,随手在道旁枯树上划下一道剑风。
佟胤之疑道:“道友这又是在做什么?”
卫绮怀说:“刻个记号,以防再遇上鬼打墙。”
佟胤之欲言又止,无言半晌,还是终于忍不住道:“我知是记号。可是道友,这一路上你已经刻了四十六个这样的记号了。”
“……”卫绮怀神色复杂地看向她,由衷感叹,“佟道友,你能把这四十六个都记在心里,也实在是非常人啊。”
卫绮怀又说:“不是我太过谨慎,而是我担心他又用这样的伎俩。”
佟胤之却说:“可是我们已经到了。”
曲径通幽处,一座湖畔小屋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这里似乎是仿照城郊开辟出来的一处庄子,湖面宽阔平静,茅屋简朴自然,虽然粗陋,却很有野趣。
如果没有这遍地焦土和漆黑夜色,这里的风景或许会美得不得了。
卫绮怀定了下心神,慢慢地在门板上敲了敲。
佟胤之说:“别敲了卫道友,这门板没关严,而且也不怎么结实,再敲下去,怕是就要倒了。”
“……”仪式感破碎。
两人推门进去,面对的是一间空屋。
有这个结果,卫绮怀不惊讶。佟胤之也不意外,毕竟六百年了,期间生出变故也不无可能。她只提出要再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留下来。
走出来再看,这间坐落在湖畔的茅屋就有显得有些孤零零了。
屋后有一排柳树,居然生着新柳枝,卫绮怀情不自禁地驻足,多看了几眼。
佟胤之也走到柳树前,纳闷道:“这地方还能长出新柳,着实有些奇怪——啊,卫道友,你看!”
卫绮怀走过去,托起手中的明火符一寸寸向下,照见一方低矮的墓碑。
佟胤之说:“这上面写的什么——”
卫绮怀心头一跳,也随她看去,却忽然觉得掌中的光有些刺目,揉了揉眼睛,还未仔细看清,就听见佟胤之已经一字一句读完了碑文:
“吾、兄、薛、檀、之、墓……”她恍然,“啊,这就是那位薛檀前辈的……”
同伴说了什么,卫绮怀已经听不清了,她只死死盯着那两个字。
“这是薛大哥的衣冠冢。”
忽然一个声音缓缓出现在她们身后,“薛大哥的遗蜕已经被琅月姐送回薛家。你们是受琅月姐所托,来寻我的么?”
卫绮怀猝然转身,看见一张线条柔美、雌雄莫辨的脸。
六百年前的少女,现如今就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