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的欢呼声中,狄安娜听见马洛在她耳边低语:“My unique, marvelous Marguerite。”
狄安娜在他肩头温柔地勾起嘴角,终于轻轻推开他,坐起来朝大家点头道谢。她喜欢舞者们真诚地赞美与沟通,连卢克先生都站在排练厅前面骄傲地看着他们。
她转头看还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马洛,笑着提高了音量:“Let’s cheer for our talented choreographer!”
马洛在更热烈的掌声中拉着狄安娜的手从地上起来,他看上去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亲吻了她的手背,露出感激但并不满足的微笑。
排练的间隙,当狄安娜还在和卢克先生聊天的时候,巴黎歌剧院礼宾接待处的海蒂阿姨抱着一个婴儿走进了排练厅。
当她看清那个小东西的脸的时候,免不了非常惊讶。狄安娜跑上前去抱过阿拉斯托,男孩一直在安静地沉睡着,跟平时一幅能闹得上天入地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海蒂阿姨慈祥地看着狄安娜抱着怀里的婴儿,冲她挤了挤眼睛:“穆迪小姐,你的新男友可真英俊。”
狄安娜和一旁的马洛异口同声:“什么新男友?”
“就是那个金发的高个子男人,带点雀斑,鼻梁很高。”
噢,那是变了脸的忒休斯。
她平静地在马洛追问的眼神里回答:“那不是我的新男友,他是我在英国的一位旧友罢了。是他把我哥哥的孩子带过来的?”
“是的。事实上他先前一直就在排练厅门外,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告诉他,我可以帮他传话,他还是说没关系,想亲自把孩子交给你。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还是走了。”海蒂阿姨耸了耸肩,“那位先生说,他的工作部门需要他提前回去了,很抱歉不能等你排练结束,孩子已经安顿好了。”
狄安娜看了看熟睡中的阿拉斯托,小家伙可很少会在白天如此安静,她能猜到忒休斯为了不让男孩打扰她的工作,给他喂了一点生死水,掺在了蜂蜜里。
“噢杜邦先生,新排的《茶花女》双人舞真的很棒,那位先生当时可也是入迷了呢!”
马洛干巴巴地轻笑了一声。
“但你的那位朋友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穆迪小姐?他看上去并不快乐,即使是看你们排练那段双人舞这么愉悦的事情,他看上去也仍然……很悲伤。”
“他……痛失所爱,我想是吧。”
狄安娜用温暖的笑容隐藏了内心的疼痛,亲了亲这位老人的脸,感谢她告诉自己这些。并邀请她多来看看他们的排练,哪怕只是隔三差五也好,只要他们的排练能让她开心和感受,她就总是会受到欢迎的。
她可要好好珍惜这些美的时刻。
毕竟,生命中真正的美,在于美偶尔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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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预言家日报》报道了傲罗办公室主任抓住另一名魔法部叛徒的消息,这位叛变者正如忒休斯所言,是亚克斯利家族的小儿子、高级傲罗艾泽尔·亚克斯利。
消息见报的第二天,杰奥姆和达西接回了他们的儿子。狄安娜实在不忍对着她的小狮子使用遗忘咒,选择在他离开的那个早晨的麦片粥里,加入了遗忘药水。
当公寓里再一次只剩她一人,狄安娜把那天的记忆取出来放进瓶子里,丢进了衣柜花园的木盒子,让它成为了另一个几乎无人知晓的秘密。
狄安娜和马洛去了一次美国巡演,而忒休斯还是会在每周出现,在她眼前或者在她的双面镜里,主要谈工作,偶尔听她讲她的演出、排练和新的艺术风向,也只言片语地透露一些他在魔法部做的其他事情,但绝对不会太多,点到为止。
一切都恢复常态。
在六月底,谢尔盖·利法尔带着他的“彼得鲁什卡”——福金来了。
那个时候,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的早课刚刚结束,狄安娜正在把杆旁边继续拉伸,把左后腿拉到自己的头顶上,正当她听到骨头随着伸展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卢克先生拍着手走进来,引走了他们所有人的注意。
“热烈欢迎舞团新上任的艺术总监,谢尔盖·利法尔先生,还有我们请来的大名鼎鼎的编舞——米哈伊尔·福金!”
他们的名字如雷贯耳,对于芭蕾舞团的成员来说甚至是传奇,尤其是福金。在排练室里爆发出的欢呼声中,一胖一瘦的两位先生面带笑容走了进来。利法尔还很年轻,浓黑的眉毛显得他的眼睛非常有神,走到排练厅前方的瞬间,他的目光像捕猎者一般在室内逡巡;而福金先生,他的两鬓已经露出斑白,圆圆的脑袋上露出了秃顶,身材也微微发福,但人们仍能从他抿成线的嘴唇、挺直的腰板和沉静的眼睛里感受到优雅和力量。
舞团的几位首席们本就认识这两个人物,包括但不限于狄安娜、马洛和克莱尔,狄安娜和马洛都曾经在过去巡演时就和福金先生有过交流,而克莱尔,就狄安娜所知,这个和利法尔年纪相仿的姑娘甚至曾与他们新到任的艺术总监合作过双人舞。
所以利法尔和福金也尚未自我介绍,便径直走过来和狄安娜打招呼,利法尔绅士地行了吻手礼,甚至表达了自己对她的崇拜和敬仰。狄安娜礼貌地道谢,心里却想,这种崇拜要是直接能让她拿到角色就好了(而目前看来,跟利法尔关系最为密切的女演员却是克莱尔)。
其实关键还是在福金先生。
而这位著名编舞像长辈一样拥抱她,斯拉夫人深邃眼眶里的灰眼睛审视着她,像一只高高在上的鹰,而狄安娜以前在社交晚会上碰见他的时候,这位编舞家可从未如此看她。这就是艺术家进入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