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眼神,现在狄安娜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一位名声响亮的后辈了,而是他或许要展示出来的一块舞台的幕布,又或许是需要藏起来的某种瑕疵。
“秋季演出季的时候,福金先生将会为我们复排《堂吉诃德》3。所以各位女士先生们,为了你们的琪蒂和巴西里奥4而努力舞蹈吧!”卢克先生在排练厅的镜子前提高音量喊道。
狄安娜听完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她看见马洛隔着人群忧虑地看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回以微笑。西班牙女郎琪蒂,如此奔放、开朗、热情似火又娇俏动人,那简直就是年轻的克莱尔的翻版,而不是她这个总在悲剧角色里绕着圈子的女人。
福金在她面前,期待什么似的挑挑眉,这位芭蕾大师带茧的手指意味深长地把狄安娜两颊边的黑发拨到耳后,“说实话,我期待过跟你合作很久了。但是即使是这一次,机会已经如此近了,我还是不确定我们的合作是否就会成型。”
狄安娜在突如其来的焦虑中强装镇定,她试图回想那个夜晚在塞纳河边,忒休斯如何评价她“惊为天人”,如何相信她在舞蹈世界里的表现力与技巧,仿佛那只有片刻的记忆也能让她重振旗鼓。你能做到,狄安娜,你必须做到。
她自然地笑起来,在福金面前行了个女演员谢幕时才会行的礼,“为了与您合作,我必定是会全力以赴的。”
但全力以赴并不意味着前路无阻。
在宣布复排的剧目是《堂吉诃德》后的第十天,狄安娜每天泡在排练厅里超过十二个小时的第十天,克莱尔和马洛都已经完全接住了快乐、阳光、自由的琪蒂和巴西里奥。而晚上十点的排练室里,狄安娜的一幕变奏5再一次被叫福金先生叫了停。
“爱情,”前辈迈着俄式豪迈的步子走到排练厅中间,“当你陷入热烈、美妙的爱情与无尽的宠爱时,你会如何表达自我?”
狄安娜像盯着什么自相残杀的动物一样,盯着她额前一撮发丝的末端聚起的汗珠,看着这颗汗珠如何挣扎着脱离那缕黑发,掉进地板上的地胶里,留下水渍。
她不知道,她从来没有陷入过热烈、美妙的爱情与无尽的宠爱。
福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穆迪小姐,我非常欣赏甚至喜爱你的《天鹅湖》、《舞姬》、《吉赛尔》还有很多很多,你塑造过很多忧郁、高贵、沉敛的角色。但是生活的多数时刻,是幸福,是欢喜,是爱的表达。”
他似乎意有所指。
“你非常擅长展现内敛、克制的爱情,但是如果你想要得到琪蒂这个角色,你必须学会让藏不住的爱意像海浪一般奔放地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