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不见底,倒映出她的影子。那样不安而无措,迷蒙又湿润的双目,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漫天硝烟中丢掉了她最为珍视的爱人。
短短的一个对视,触及了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处,霎时波澜迭起,却又在骤然而生的猜疑中烟消云散。
“我说了,与你无关。”
他低沉着嗓音,一字一句。默认一般给出了她回应,粉碎了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不断给予自己的可笑说词。
清依忽然有一种无助感。
她不知道自己回到这里的意义在哪里,又或者,如今还守在他身边的意义在哪里。
从在吉原重新遇到他开始,她满心期待自己今后可以回到他身边,再也不用过那种漂泊无依的日子,哪怕是以另一个身份,哪怕是这个秘密永远都是一个秘密。
她不在乎。
因为她可以看出,即使她不是“东云”,他还是喜欢她的。喜欢到可以不在乎家族宗规,不在乎她的身份来处,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
但那时她竟不知,再是美好的感情,也终究会被现实一点一点地侵蚀打破。
她只是眼下的“萍水相逢”,又如何能比曾经的青梅竹马?
当赤/裸/裸的现实,那些日益堆积而不得解释的误会和矛盾被撕破,新婚时的“不在乎”,通通成为她摘不掉的嫌疑。
不仅是身份的不明和外界流言重新被他提及,就连家族宗规,也再次成了压在她头上的一把利器。
第二日,当清依在头晕脑胀中悠悠醒来时,眼前看到的并不是斑,而是几名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妇人。
她认得,是族里负责管理家法礼仪的中层。
宇智波淑贞投向她的目光依然是一贯的冷淡,“清依小姐,你醒了?”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清依来不及想她们为什么会进卧室,她坐起身,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长发和浴衣,不急不缓道:
“几位夫人,能否先回避一下,容我更个衣可好?”
“不必麻烦。我们今日前来原本就是请了大夫,来为清依小姐做诊断的。”旁边一名妇人说道。
清依微蹙眉头,“诊断什么?”
淑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转头朝着门外:“江上大夫,请进。”
一个提着药箱,约摸50岁左右的女人应声而入。她坐到榻榻米上,微微颔首:“夫人,妾身江上。是上次为你查看伤势的大夫,不知夫人可还记得?”
清依眼色一动,即刻想了起来。上次她被抽了鞭子,族里派来为她治疗伤口的正是这位江上大夫,同时也是由她告知,她才知道自己已流产的事。
淑贞本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不想再寒暄,直接说道:“那就劳烦江上大夫了,开始吧。”
江上点点头。清依却一脸莫名其妙:“淑贞夫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清依小姐心里没数?”淑贞敛起不太友好的眼色,说:“你过门这么久却无所出。若这次由江上大夫检查过,属实是不能有孕,那就得赶紧收拾东西,腾地方了。”
旁边那名妇人接话道:“想必清依小姐也知道,昨天族长大人去木叶那边的事。你做不成的,不代表别人就不行。”
清依眉毛一挑,“斑大人有承认吗?”
“可他没有否认,说明事实是有的。”淑贞看向清依的目光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果然俗语说的没错,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用一张脸当了这么久的长期饭票,也够了。”
清依余光扫过医疗箱中冷冰冰的器械,淡淡道:“抱歉,我不能接受诸位的‘好意’。除非斑大人亲自开口。”
不料旁边那妇人却说:“今时不同往日。之前族长大人护着你,我们倒不好多说什么。如今你闹出那些丢面的事,还想他能维护你到什么时候?”
没有家世的女子依凭的无非是男人的恩宠,一旦这个男人冷落她,她便什么都不是。
淑贞朝身后两名族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颔首上前。
清依即刻站起,凌起目光:“我说了,没有斑大人开口,我不接受任何莫名其妙的检查。”
“那真是得罪,不过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那两名妇人显然有过实战经验,清依下意识地想动手,却又不得不忍住。她挣扎了几下,手腕被死死扼住。
淑贞蹙着眉头看她极不配合,走上前去一把用力按下她的肩膀。清依跪在榻榻米上,两名族人紧紧挟持着她的胳膊。一旁的江上大夫叹了口气,拿起药箱朝她走去。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阿香猛地推开门,冲上前去推开几人,将清依护在身后。清依只感觉一股气没缓过来,那种刺痛和眩晕又一齐涌上,头痛得像要炸开。
阿香扶住她的肩膀,朝淑贞扬声道:“她昨天才晕过,今天一大早你们就这么折腾,谁受得住?非要等族长大人回来,像上次一样亲自着人问罪吗?!”
不料淑贞却冷冷一笑:“当这些日子大家都看不见吗?那天在会上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族长大人若还在意她,又何必今早亲自去看望漩涡小姐?”
话音落,清依的眼色骤然一震。阿香察觉到她的手抖了一下,即刻反握住又抬头反驳:“你不要胡说八道,族长大人才不会——”
“会不会,你去问问你家加承不就知道了?”旁边那名妇人打断她,“自己的丈夫,总不会骗你吧。”
她说完看向清依。而清依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下愈紧的同时思维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自她和斑成婚,明里暗里没少受过族里人的刁难和讽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