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镇西北角一带是农户、难民聚集地,一般到了冬日若家里没有一些存粮,很难熬到来年。
这日,靠打柴为生的牛四看着已经见底的米缸正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门外好多人在说什么柳员外善心大发,正在街口给大家发粮面。
牛四觉得很是疑惑,柳员外虽不吝啬,但何时这么大方?不过看着家中嗷嗷待哺的几张嘴还是抱着疑虑向街口走去,一路上还和几位相识的邻居擦肩而过,他们的手中无一例外都提着几袋米。
看来是真的,牛四心动了,等加快脚步赶到时果然见街口有人在派发粮面,可却未见到柳员外。问来问去都说粮面皆是柳家米铺直接搬运而来,每户都可得一石米两斗面,且不用付一文钱,所以想来应该就是柳员外发了善心,不然这等好事怎会轮到他们。
远处一披着墨黑大氅,背脊略有弯曲的中年男子微微蹙眉道:“这么说是那妇人直接交代将买的粮面运到此处?”
“那妇人打着您的名义做此等事,确实有些令人费解。”他身旁的管家回话道,“不过也没对老爷您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哼,”中年男子也即是柳员外轻蔑的哼了一大声,转身间道:“我柳琮还轮不到别人给我脸上贴金。”
他径直往柳家米铺走去,等走到时发觉果然有人在那里等着他,只是待看清来人容貌时倒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
“你就是大肆收购我柳家粮面再分文不取送给那些农户的妇人?”柳员外见她不过就是柔弱女子,语气便缓和了些。
这位妇人没有回话,她身边站着的男子倒是呵斥道:“你是什么身份敢跟长公主这般说话?”
“长公主?”柳员外扬眉间呲笑道:“我管你什么长公主还是短公主,你只需告诉我是不是你大肆收购了我柳家粮面再以我的名义送给那些农户?”
长公主一袭锦衣华裘,眉目未动下只说了一句:“柳员外从何处看出我是以你的名义?我不过是从你的米铺中买了些米面再让你的伙计送到街口分发给农户,如此又怎是以你的名义呢?”
寥寥几句话说得不紧不慢,让柳员外无法反驳,他这才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妇人,好半天才开口道:“说吧,你找我有何事?”
长公主垂眸间想此人真是有些怪,知我身份还能如此坦然交谈。她让裴伦将这几日的事情代为转达后才道:“您有没有想过,陆离神医的弟子何孝家住城西,您的府邸在城北,事发当晚正值大雨何孝怎会出现在与自己家完全相反的地方,且他与您儿子无仇无怨又怎会下此毒手?”
见他沉默不语,长公主知他心中定也在怀疑,所以又道:“此案当年判得十分武断,仵作验尸后也只是草草两句后没再进行复检。所谓的罪证确凿也只不过是在何孝家中发现了您儿子的贴身玉佩,以及有一目击证人刚好路过。”
“我当年…也觉得有些太过凑巧,”柳员外坐在一旁,“可是犯案人当庭认罪,签字画押,再加之确实罪证确凿还有目击证人,所以便没再怀疑。”
“您想想案发当日是午夜且还在下着大雨,寻常人都应在家中早早歇息,谁会刚好路过目睹案发经过?”长公主仔细分析着,“那块玉佩真的罪证确凿吗?若是栽赃嫁祸也未必不可,若真是何孝贪念所致怎会蠢笨得直接放在家中?”
一连两问将柳员外给问住了,他身旁的管家见他神色不对,忙递上了茶,他颤颤巍巍的接过却不喝,失手下茶盏摔在了地板上。
“跟杨县丞那边说一声,让他们派几个人过来跟长公主一块去毅儿的坟上。”他直接吩咐管家道,“还有先暂时不要告诉夫人。”
管家还在为难道:“可是……”
“可是什么?”柳员外呵斥道,“还不块去,要我亲自去请吗 ?”
管家这才连连应道,然后立马跑了出去。
“多谢柳员外深明大义,”长公主颔首示意着,“无论此案如何,我都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必,”柳员外毫不领情,“我也不是为你,只是不愿我儿死得不明不白。”
这两日温之言和陈牧在多番查探后,算是弄清楚了整个事件脉络,而这之中最值得他们注意的则是这个杨县丞。
“四年前的案子判得如此武断,这个县丞一定脱不了干系。”温之言左手手指敲击着书案,“若按你所说他与盐仓监有过暗中往来,那看来前几日派人暗杀你我就应是他所为,只是你我的行踪是如何走漏的?”
陈牧听他如此说,抬头直愣愣的看向他道:“头,您不会怀疑我是奸细吧!”
“慌什么,”温之言声色未动,“我有说是你吗?”陈牧喉头动了动,闭上了嘴在一旁听他继续道:“我暗访一事只有三人知晓——岭南齐王、太尉韩熙、还有就是你。”
陈牧伸出手郑重的发了个誓道:“头,我敢对天保证,从未出卖过你。”
他如利刃般的目光中反射出一个名字,“那就只有齐王了。”
“若是齐王……”陈牧按着这个方向想下去,“那虚兑盐引从中谋取差价的背后主使应就是他,可…”陈牧有些摸不着头脑,可齐王偏居岭南,无权无势,动这些脑筋是为了什么?”
温之言没有回答,但是将话题引到了杨县丞上,“不管是不是齐王,这个杨士忱都很有问题,那天我在他府里看了一圈,他府中的下人看样子个个都身手不凡。”他脸色有些暗沉,“她要是插手要想脱身恐怕没那么简单。”
陈牧知道他担心长公主,所以道:“那头您要不就表明身份,在长公主身边帮她破了这个案子,也刚好一举两得跟她冰释前嫌?”
“表露身份?”温之言啐了他一句,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