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雾灰朦胧,夜色染着凉意,斑驳的绿叶被烟雨敲打落了满地,繁华市中心街市依旧灯红酒绿。
晚上八点。
姜枝晚站在会谈桌前面,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雨水细细密密的落下,像是蚕丝被剥开笼罩着整个城市,织了一张盛大的网。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抬手去擦眼尾逼出来的泪滴,脚上踩着高跟鞋也不老实,一条腿支着,另一条歪着脚踝放松。
整个人松松垮垮的,没个正经样儿。
姜晚枝熬了个通宵才将下一个分享的食谱脚本赶出来,等到清晨第一缕清透的微光泛起了白才吃了褪黑素睡下,还没睡饱就被顶头上司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拖着疲懒的身子到公司挨训,一直到现在。
姜枝晚从国外回来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工作,恰好遇上姜氏集团招聘,秉承着“这个女人的钱不赚白不赚”的原则,她成功签约。
营养师是姜氏集团近两年拓展的新业务,就着这两年轻食热潮,姜氏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在新媒体行业中拿下极大的优势。
不过从前几个月开始,数据就开始往回落,上个月更是跌出了新低,想来宁序这个负责人也被上头教育了一番,这才上赶着把她们都叫回来开启新一轮批判。
没睡醒的姜枝晚怨气比鬼大。
姜枝晚抬眼。
面前这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个斯文败类,但嗓音确是熊二的男人,已经念叨了将近五个小时,但还没轮到姜枝晚。
宁序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灯光下,昏黄照着她长睫在眼睑处浮现层淡淡的阴影,乌浓长发慵懒地搭在胸前,葱白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两下。
姜枝晚正欣赏着前不久刚做的美甲。
宁序见她瘪瘪嘴,眼眸里满惋惜,一副要跟她美甲诀别的模样。
姜枝晚确实对她的新美甲不是很满意,这手绘没有上一家做的好,真是可惜她辛苦劳动赚来的金子了。
听见桌上发出“咚咚—”两声,姜枝晚掀起眼皮分了半个余光给面前的人,那模样像极了——奴才,本宫赏你的,接好了。
姜枝晚故作正经地轻咳了声,将身子支棱起来,手臂自然垂下去,又觉得不够正式,双手背到后面,头微微低垂,一副乖乖认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偏偏小狐狸藏不住尾巴还往上翘了翘,时不时悄悄提起眼瞧他。
宁序双手环在胸前,冷笑一下,
“姜枝晚,你别给我装。”
姜枝晚眉梢撩吊着,又变回松散的样子,将脚后翘起来揉着脚踝,小脸皱巴巴的拧成一团,嘟囔着软语。
“宁总,能坐下吗?站挺累的。”
宁序用中指一推眼镜,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就作吧你。”
姜枝晚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不咸不淡的哦了声。
“哦什么哦,还准备让我给你拖凳子?”宁序没好气,一把将面前爬满密密麻麻黑字的笔记本合上。
姜枝晚也不客气,拖开板凳一屁股坐了下去,长腿交叠着在空中晃悠,目光紧随着宁序,脸上写满了我要开始认真了。
宁序扫过面前站着的几个人,老总的谱儿又摆出来,手插进裤兜里,拿腔拿调的:
“你们几个都回去给我想想下个月的数据怎么挽救,要还是这惨淡的数据都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愣着干嘛,我脸上有食谱吗?”
紧随其后,高跟鞋敲打声紧锣密鼓地响起来,待门闭上,屋内刻上一片幽幽谧静。
姜枝晚呈大字型窝进座椅里,眼神澄净透亮,刚被湖水浸过般,她从桌子上捞起只钢笔,抵在人中位置上噘嘴顶着,她身上总有股独树一帜的气质,跟现下外头的雾没什么两样,叫人瞧不清。
宁序将手从兜里拿出来,伸着食指朝姜枝晚方向点了几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在她对面。
姜枝晚揉着眼,眼眶被她弄得泛红,视线迷离,她微微抬起脸,莫名多了些脆弱感,两人对视半天,姜枝晚率先打破安静,“我现在能回去睡觉了吗?”
宁序点点头,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可以走了,等姜枝晚走到门口,又被他叫住。
“等等,你回来。”
姜枝晚肩膀一耷拉,闷头低垂着,双臂垂在身前面,整个人要死不活地拖着脚走回去,坐到软椅上,幽怨地看他一眼,“又干嘛。”
宁序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姜总让我问问你这周有没有时间跟她一起吃个饭。”
听见这话,姜枝晚嘴角崩得直,歪了下脑袋,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懒散地晃悠着。
“这周确实没事儿。”
“那你……”宁序话没说完,就被她截过去。
“不过没时间见她。”
宁序无奈,苦口婆心地劝:“你都签到她公司了,那不就是缓和关系了吗?而且她毕竟是你母亲。”
姜枝晚闭眼,把掌心杵在他面前,满脸不耐,眉拧着。
“你打住,这妈给你你要不要。”
宁序被她一噎,说不出话。
“你要实在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明天还得上新食谱。”
宁序用手敲了下光秃秃的额头,“你明天弄完之后还得来公司一趟,刚谈下来的合作,明天有艺人要来公司挑私人营养师。”
姜枝晚眨眨眼,从他桌子上捞起包薯片,撕开包装袋,拿了一片塞到嘴里,美滋滋地眯起眼,将粘在手上的酱粉舔掉,扶着软椅扶手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