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池易雨,“万物生”是同晦光庭众人更为亲近的一位前辈。在晦光庭成立初期,“万物生”是唯一一位可以治疗共鸣损伤的特殊共鸣者。在连刑署接受训练的时候,穆酹几乎每天都会带着一身伤去拜访他。
这次拜访则是受人所托。她简短地交代了来意,将“隐柳”所托之物送到,就打算告辞,却被叫住了。
“隐柳那孩子没有给你检查吗?”万物生将盒子摆放在一旁的书架上,回头淡淡地说道,“共鸣力三级侵蚀。换做常人,早就头晕目眩、意识不清了。”
“头晕么……是有点。”穆酹站定,倒也觉得在意料之中。在人造领域内使用共鸣力,会加速领域的共鸣力侵入身体。
“你这孩子。”万物生无奈道,“你和你的共鸣力相性很高,因此它会自发保护你。但你也不该这么折腾自己。”
万物生向着穆酹张开手掌,随即场景变换,二人站在了绵延的绿意之中。风轻云净,阳光和煦,彩彻区明。脚边的绿芽吐出新枝,蔷薇攀着树藤生长,头顶的蝴蝶挟着彩衣,在他们的面前,海棠簌簌落下,舞步翩翩,梅花鹿踏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垂耳兔低头啃食着初春送来的礼物。
这是“万物生”的领域。正如其名,万物都在时光的波纹里缓慢生长。
“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会很快恢复的。”
领域里的共鸣力亲和力很强,迅速调和着她所受到的侵蚀。清新的春风迎面拂过,放松着她一直紧绷的神经。“万物生”不愧是晦光庭排行第三的白佐司。强大而温柔的共鸣力能轻而易举地抚平伤痛。
待治疗结束,她向着这位前辈由衷地说道,“谢谢您。”
“万物生”温柔地笑了一下,带着白手套的手将一个圆圆的、米粒大小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手里。那是健康监测器。在碰到皮肤之后,监测器会自动贴合皮肤隐形,只有驱动共鸣力才能让其再次现形。
是了,所有的健康监测器都出自“万物生”之手。注入他的共鸣力之后,监测器就不仅可以检测常见的生理指标,还能检测到是否有受到共鸣力的伤害。而整个健康监测中心,也是在“万物生”的指导下成立的。
“我听健康监测中心的孩子们说了,你将自己的监测器给了别人,让他们虚惊一场。”万物生神色柔和,并无半分责怪之意,“这小东西我多的是,你有需要,直接找我便是,我会让隐柳捎给你。”
穆酹看着那个崭新的健康监测器渐渐变得·透明,略有些迟疑。
万物生看出了她的困惑,笑着补充道,“原来那个监测器依然会连接你的手机。只是健康监测中心连接的换成你这个而已。毕竟晦光庭想庇佑的人是你。”
“谢谢您。“
从“万物生“的办公室里出来,一个晴天娃娃就飘到了她的面前。在晦光庭,见到晴天娃娃,如同见到“缄默者”本尊。
“小酹,不多留几天吗?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
“父亲。”穆酹礼貌地向其行礼,淡声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您多保重身体。”
“真是绝情,也不知道像谁。“那晴天娃娃里传来一声叹息,“我看是你早已心不在这里了吧?”
“嗯,”她很坦然地承认了。
“我想早点回到他身边去。”
晚上八点整,陆支离推开病房大门,“隐柳”正放下端着的药,听见开门声,冷冷地回头。
那人一身病号服出去,回来时已经换上了正装,是个人都能瞧出些端倪。陆支离刚想解释,隐柳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阳奉阴违的家伙。”隐柳毫不客气地说,“血腥味老远就能闻到,真臭。药放你桌上了,出院之前都不允许离开这层楼。”
隐柳说完就向外走,尤尘子还杵在门边,隐柳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侧身闪了过去。
“时候也不早了,表弟也该回家了吧?路上小心。”陆支离笑眯眯地下了逐客令,尤尘子心领神会,立刻接话道,“那我就先走了,表哥多保重身体啊!”
尤尘子走后,陆支离抱着一套崭新的病号服进了浴室。用沐浴露将身体搓了七八遍,确认一丝血腥味都闻不出来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冲水、擦干,躺回了洁白柔软的病床上。
伸手熄了灯,视线落在漆黑的天花板上,鬼使神差地,他张开五指,缓缓伸到半空中,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手背。
“呵。”寂静的黑暗里响起一声轻笑。
他将手收了回来,手掌覆盖在半张脸上,手指伸进发丝里,就这样低声笑了起来,雪白的被单随着身体的颤动变得皱皱巴巴。
等笑够了,他才整理了一下被单,重新躺好,合上眼睛。
一切重归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穆酹是凌晨回到黎明城的。她没有回学院,而是直奔中心医院。她走过隐柳的诊室,里面的灯还亮着。叩了叩门,里面的人冷冰冰的应了一声,“进。”
穆酹推门而入,只见隐柳还端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
双眼露出倦意,但语调依然是冷冷的,“是前辈啊。“
“很晚了,还不休息么?”
“写完这篇论文就去。”隐柳取下眼镜,按了按眉心,接着道,“前辈是来问陆支离的情况的吧?”
“明天再聊也可以。”
“不必。”隐柳重新戴上眼镜,从电脑前起身,在一旁的柜子上翻找了一下,从一沓治疗记录单中抽出陆支离那份,递给穆酹,“他恢复得比我想得快很多。我本来的
预计是一周,现在看来,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