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省多鲜花,滇人也爱花。
一束山茶花2元,插在水瓶里,可以持续开放一个多星期。只要是手边稍微宽裕点的人家,都愿意花上两块钱,买一段美丽花期。
老婆婆家住山脚,经常进山摘花,入镇叫卖,赚点钱贴补家用。潘镇秀水灵山,四季花繁,冬日摘茶花,夏日摘芋儿花,春秋桃与菊。
今早风大,吹散山中迷雾,老婆婆阴差阳错的找到了一株藏于雾中的野山茶。山茶花树静静伫立在流岚中,花苞坠满枝桠。
折花卖的老人,偶遇一树红花,随后的事情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张天爻用的什么法子,只见她埋头走,将郑尚罡和符离带去买到了特殊花枝的人家。
第一束,被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用压岁钱买走,送给了他外出务工,新年归家的阿妈。
阿妈把茶花插在注满山泉的玻璃瓶里,摆在温暖的冬阳下。
第二束,被新妇携回家,放在了梳妆镜旁,镜中粉面花影,相映成画。
“这家。”
张天爻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一户人家的木楼前,一屁股坐在门凳石上,朝郑尚罡示意。
郑尚罡带来的人她收了,那在郑尚罡走之前使唤使唤他也是应该的。
郑尚罡也知道自己先斩后奏的“托孤”行为有点过分,所以找到茶花以后的交涉事由,他一直默默做着,没敢推脱。
至于符离?他手上的麻药过效了,断臂疼的钻心,根本没有开口的欲望。
郑尚罡双指微曲,扣响了贴着崭新门神画的院门。
出来开门的是个少女,看起来十七八岁,头发长长,烫成小卷,柔软的披在肩头。
她打开门,看见高大陌生的郑尚罡和符离,有些紧张的后退一步,警惕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郑尚罡察觉到她的紧张,笑着一把拽起张天爻,让她顶在前面。
张天爻振奋精神,笑道:“你好,请问你家今天是不是买了一束茶花?那花是我家老人种的,被邻居偷来卖,老人很生气,让我给她找回去。我不白拿,可以用东西跟你换。”
她说着,掏出事先准备的一串红灯笼,提在手里晃了晃。
见到一个长相白净的女人,少女稍微放下戒心,她扭头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奶奶,你今天是不是买茶花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答道:“没买!魏家嫂子拿着花路过,我问她要了一支,怎么了?是不是来客人了?你就让客人在门口站着吗?”
少女嘟嘴,有些不高兴的喊着,“都是不认识的人!”
陌生人,怎么能往家里领呢?
“豺狼来了要打跑,朋友来了要敬茶呀,左邻右舍这么多人在呢,你怕什么?让他们进来吧。”
老人带笑的声音让少女侧身,邀请三人进了家门。
敞亮院落的的尽头,原木柱撑起的高高屋檐下,一个穿黑衣的老人坐在门前纳鞋底,见到三个陌生人,她放下手中针线,站起身迎了两步,
“真是几个亮堂堂的人啊,你们到我家来是有事吗?”
张天爻站在最前,看了看老人挂在胸前的绳圈,那圈上坠了一把锥鞋底的锥子,随后,她指指院角的一株茶花,“老人家,我是来找那枝花的,既然已经被你嫁接在枝头了,那就算了。”
老奶奶随着她的指引,看向包了几匝塑料膜的茶花枝桠,
“哦,你说那个啊,我舍不得它开几天就枯萎了,所以把它嫁接在了老茶花树上,你们是要带走它吗?”
老太太耳朵可好了,刚才门口的对话她听的清清楚楚。
“不了,你给了它活路,也就没必要再取下来了。”
张天爻说着,把手里的灯笼串送给老奶奶,赶在老人捧出瓜子糖果之前,拽着郑尚罡和符离跑了。
三人跑出木楼,在已经冷清的街道上走了十来分钟,停在一家小旅店前。
“你现在就要赶回山里?”
郑尚罡盯着张天爻血丝密布的眼睛,不赞同的皱起了眉。
“必须进山。”
张天爻拍着鼓鼓囊囊的背包,“茶花树修炼千年,殊为不易,如果伤口一直无法封闭,灵力散尽后它将会变成凡木,再也无法修炼了。”
“你扛得住吗?”
“没事,我约了一个老乡送我到山脚,接好花以后我在山里睡一觉再出来找你们。”
寥寥数语交代后,张天爻被一辆摩托车接走,郑尚罡则带着疲惫的走入身后的旅店,准备先安顿好他 。
不想,普普通通的入住登记,却遇到了麻烦。
“谁住,就要用谁的身份证!你不住,你就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证替他开房,这是派出所的规定,你不知道?”
旅店老板是个头发油腻的中年妇女,她从充当收银台的木柜后面探出头,胖手晃着郑尚罡的身份证,气势汹汹的质问他。
郑尚罡扭头看符离。
“身份证在我妈手里,而且短时间内她不会给我的,你回燕京以后,得想办法帮我搞一张身份证。”
“什么叫搞一张?我们是正规单位,不搞违法的事。”郑尚罡纠正道。
符离声音平平,“我出门在外,住酒店买车票都需要身份证,如果想让我当黑户,你不如现在就把我带回去,让我死。”
郑尚罡头疼道:“你手机没进行实名制吗?
“我这号码用很久了,号主是我妈,以前也不用我自己订票定酒店,你给不给我办?”符离说起这个就烦,语气也败坏起来。
无奈的深深叹一口气,郑尚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