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随着一声铳响,远处早有人报靶道:“再中!” 魏从义闻声毫无波动,熟练的抽出搠杖“洗铳”,然后“下药”、“下铅子”、“送铅子”、“下纸”、“送纸”、“开火门”、“下线药”、“闭火门”、“安火绳”、“开火门瞄准”。 十一个标准动作在马上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和后世大多人想象中,明代火铳手都是一通乱射不同,其实明代早已经总结出鸟铳设计的十一个标准动作。 而且和戚继光时代标准相比,还多了“下纸”和“送纸”两个动作,以增加火铳气密性,提高弹丸的初速。 只是这一次魏从义举着火铳并未发射,反倒纵马快速向靶子靠近,及至二十步左右。 他端起鸟铳,从战马侧面伸了出去,姿势颇为类似弓箭的“分鬃射”,“砰”的一声,向靶子射出来一颗弹丸。 “三中,打穿甲片!”报靶人连忙跑过去一看,然后从靶子上揭下甲片,高举着报靶道。 “好,从义这一手端的是神乎其技!”张顺不由拊掌赞道。 这马上使鸟铳看似简单,其实由于马背上来回颠簸,无论装填还是射击都颇为不便,没有良好的马术根本无法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对此,张顺也有几分迟疑,不由问道:“不知其他马兵可有如此本事?” “舜王殿下放心!”陈长梃不由笑道,“我和从义专门找人试过。” “凡是能骑射之人,早已经能够双手离缰。即便是换装鸟铳,也不过训练十余日即可!” “不过三钱鸟铳威力过低,不利于破甲;四钱鲁密铳过长,不利装药,然精准胜之!” “哦?那若是换作短管重弹火铳,又如何?”张顺闻言想了想问道。 “三钱鸟铳可以手持之,四钱鲁密铳可以肩抵之。若是稍作修改还好,装药太多,也不利于马战!”陈长梃摇了摇头,遗憾道。 “这......”张顺前世好歹学过物理,一听就明白陈长梃说的是什么意思。 火铳威力小的时候,后坐力也小,所以三钱及三钱以下鸟铳枪托呈勾状,可以握持发射。 而像四钱装药的鲁密铳枪托就变成后世抵肩结构,便于利于身体减缓更大的后坐力。 若是加大火铳口径和装药,固然能够具有更大的威力,利于破甲,却因为产生更大的后坐力,不利于马上射击。 “不过好歹有弗朗机炮可以弥补一二,勉强可以处理一些铠甲精良的对手!”陈长梃又补充道。 “反正虏寇素来以快马疾驰为长,铠甲、武器为短,亦不足为惧。” “北虏以轻疾为要,只是东寇可未必如此了!”张顺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道。 他犹记得多尔衮所率白甲精锐,盔甲耀日,如若冰雪,甚至比明军还要精良,那可不是套虏装备所能比拟的存在。 义军若想夺取天下,早晚免不了和辽东的后金战略决战。 到时候若是不能击破对方的铠甲,那就有点麻烦了。 特别最近杜文焕手底下二三百铁甲重步兵,让张顺都有眼前一亮之感。 “这样,回头试验一下看看,短管大口径火铳在马上使用效果究竟如何,再作计较!”张顺思索了一下。 虽然说后坐力太大固然不好,但是若是有一款能破重甲的骑铳,更是有备无患。 其实张顺想到这里,又有一个新的想法。 若是能够设计一个一款双型的重型破甲火铳,将会极大的改善义军面临重甲对手的局面。 “舜王殿下,你看我这手如何?”魏从义早赶了过来,举着手中鸟铳,颇有几分自豪道。 “很不错!”张顺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这是准备以鸟铳代弓,不过射速要慢了点。” “何止慢了一点?”魏从义闻言苦笑道,“鸟铳装填一发,弓箭都能射出四五箭。” “不过,鸟铳胜在一则能够击远,二则能够破甲罢了。” “一般多远可以命中?破甲效果如何?”张顺不由追问道。 “若是使用鲁密铳,依照正常水准,六七十步可以中人,二三十步可以破甲。”魏从义闻言道。 “不过若是遇到精甲,十步之外,恐怕亦难射穿!” 什么叫精甲? 杜弘域麾下那三百重甲家丁的铁甲就是精甲。 一则甲片厚度要厚于普通甲片,二则甲片经过冷锻以后,无论硬度和韧性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像这样铠甲,刀剑不伤,弓矢不入,哪怕四钱的鲁密铳也很难一下击穿。 如果外面再罩一件打湿了的棉甲或者披上滚被,那真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既然已经来到校场了,张顺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他想了想不由对魏从义道:“你在马上使用鸟铳感觉如何,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没有?” “没有啊,很好!”魏从义闻言不由挠着头,一脸奇怪的问道。 得了,我看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机工程学和人体力学! 张顺前世好歹算是半个军事爱好者,在网上一度和人关于无托、无托的优劣,争了个面红耳赤。 不过也就在这种闲扯互喷的过程中,他随便学到了一个轻兵器射击需要符合人机工程学和人体力学的专业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