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陈国,近王都周,四通八达,物产丰富,属百国之最。美女如云,乞丐无数,百姓性纯,绝不偷鸡摸狗,只明争暴抢。
——《乌托史.陈国志》
陈国者,向阳为都,天之七子主权于此;尊之陈候,俗之王爷。历代陈候皆有怪癖,或好胭脂膏粉,或喜杀幼童,有睡于马厩者,有破布麻衣成乞丐者。然,凡陈候者,皆死无全尸。
——《向阳评书》
清河年间,天子遣第七子于陈国,继位陈候。陈候道貌岸然,居心叵测;练死士,杀忠臣;暗度陈仓,篡位夺权,未果,于金荷凉亭断头而死。
——《乌托史.逆臣》
更声由远及近,陈富输得精光,打着哈欠从赌坊走出,见老徐正敲着锣走来。
“陈富又玩到了三更?”
“哟?老徐,今儿你值班?”陈富赖皮地搭上老徐的肩膀,“正好!咱两一块儿回村。”
老徐摆手,“我还要去金荷街,你先回去吧。”
“那种鬼地方压根儿就没人住,你去打更给谁听?走走,跟我一起回去。”
“那里还有皇子府,还有些守府的人。”
“陈候都死了,守着那破院子干什么?”陈富眼珠子一转,低声问道:“莫不是那府上还剩什么宝贝?”
老徐摇头,“皇子府被抄时,天子下旨,府中一切财物充公,怕是没什么东西剩下了。陈富,我劝你少打那府邸的主意,小心丢了性命。”
“荷花一朵,黄金万两,但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值钱啊!”
“前些日,有人瞧上了院中的金荷,采了一朵,结果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护城河里,手里捏着的金荷竟枯了。”
“待人去那院中看时,满湖金荷,一百四十四朵,一朵不少。你说邪门不邪门?”
陈富后怕地点点头,老徐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还有更邪门的呢!”
“有一晚我打更,亲眼看到那死在护城河里的人,出现在了金荷街后面的城隍庙里!”
“那个乞丐庙?”
老徐点头,陈富大笑着说:“老徐,陈国乞丐无数,长相一二的多了去了,准是你看花了眼!”
“胡说!我眼睛亮堂着呢!”老徐有些生气,嘴角的花白胡子颤了颤。
“行了。今儿晚我陪你去,我倒要看看那金荷花,怎么就摘不得了。”
老徐拉住陈富,“你要摘那荷花?陈富你欠了多少赌债,我借你便是,万万不可去冒险啊。”
“老徐,我是那种会欠债的人么?”陈富拉着老徐朝金荷街走去,“你放心!我就陪你去走走,不会碍事的。”
两人一路闲谈,不觉就到了金荷街。
街道漆黑,阴气森森,琼楼高宇,黑影重重。
“陈候还在时,这条街是多么热闹。”老徐提着灯走在前面,他叹息道:“侯爷死了不过一百来天,你瞧瞧现在……唉,怎么也想不到侯爷会通敌叛国。”
“老徐啊,生在帝王家,陈候命该如此。”陈富拍拍老徐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侯爷府上的老仆人,对这侯爷也是有感情的,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要过活不是?”
这么一说,老徐又想起了往事,絮絮叨叨起来:“侯爷可惨嘞,刚出生就送到太傅院。好在玖青太傅宅心仁厚,博学多识,抚育小侯爷长大。侯爷长大不容易啊,还要处处提防他那些人模人样的兄弟姐妹,看着就让人心酸。”
“最后,最后竟死在亲爹手里……”
老徐擦了擦眼角的泪,“他是个好王爷,尤其对下人,从来没架子。他是杀了好多人,可那些人哪一个不该死?苦命的孩子啊,被逼造反,落得个死无全尸……”
陈富赶紧捂住老徐的嘴,四下看了看,才说:“谁让他排行老七呢?”
“乌托皇族,但凡七子,只能封地陈国。”陈富给老徐舒了舒背,继续说:“‘七’是不吉利的数字。你看看,前几位七王爷,哪一个不是死于非命。”
“景王爷被逼造反,断头而亡;柯王爷弃了王位,成了乞丐,结果乞讨时被豪绅的马车碾死;”
慕王爷喜欢睡马厩,谁会想到一向温顺的马群竟暴动,将他活活踏成了肉酱。再看看最初的那位王爷,喜欢行侠仗义,从人贩手中不知救了多少小孩儿,竟被污蔑有杀童癖。”
陈富冷冷地啐了一口,“什么不吉利,亲爹要你今日死,你便活不过今晚。”
老徐点头,“我怎记得还有一位王爷?”
“老徐你真是老糊涂嘞,从姬氏建朝以来,历经六百年,这向阳陈候就那么四位,哪还有第五位?”
老徐疑惑地摸了摸头,“我听那些乞丐说,闽运年间还出了一位陈候。”
“瞎说!”陈富看着前面的皇子府,驻足四顾,“那些乞丐哪一个不是疯疯癫癫,亏你还相信。”
皇子府前,落木萧萧,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白玉石狮,在夜幕下,像一个灰不溜秋的土堆。
刻有“陈候府”的门匾,歪歪斜斜,发出吱呀声,似乎风稍稍大些,就能将它吹落。
老徐眼里有泪花,陈富不以为然,大步朝朱门走去。
“陈富,陈富你进去干什么?”
陈富不理这打更人,正要推门,老徐一把上前拦住,“陈富,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不会……”
“老东西你走开!”
陈富不厌烦地推开老徐,“今儿大爷我输惨了,囊中羞涩得紧,我不偷些荷花,化成金银,回去没法儿给家里人交代。”
“你且起开!”
老徐抱住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