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后,诸暨寻来,只可惜莫拔载她过河之时,她就已经不信情爱了。偏是上天弄人,唯她独掌姻缘,笑看世间鸳鸯,留一腔落寞于天生孤命之言。
虚空之画面,定格于那晚婚嫁,她手中花秤,洞穿诸暨。他倒在血泊里,化成了一只笔。
又回到了原地。
一切,终是重演。按照既定的话本,无论怎样篡天改命,殊途同归。
秦香男擦掉泪水,虚空又在变化,云霐的脸,虚化无影。他到底爱不爱她?或以憎恶,再生怜悯?
无论怎样,她再也无法听到他的回答。无论怎样,她没有以他既定的安排,走完这一生。
她未嫁,仍是一人,终是负他所愿,没过上寻常人家的日子。
云霐消失在三生石前的一幕,令人心颤,而她亲手杀了诸暨的那幕,更令她痛不欲生。秦香男捂住心口,跪倒在地。
体内水火,登峰造极,鱼死网破。遣心正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蚕食她的心智。他胜券在握。
她虚弱地抬头,见祝枝记忆深处,显现一张占卜残帛,一只白皙的手拿着。
她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天生孤命,注定一死,无缘王位,重生归来,天兆即启。帝尊,她是个妖孽,这女婴万万留不得!”
“谁他娘的知道‘天兆’是什么?”是老爹的声音,“什么妖孽!这是我闺女,她以后是要坐上这天泽王座的,是未来的共淼帝尊!天地之主!”
秦香男嘴角苦笑,她还是第一次听爹爹骂粗话。帝王之术,她从来不感兴趣,只欢喜山山水水,花开心语。
偏是老爹不许,不许她看《禁花语》,不许她睡懒觉,她的案桌前,垒着高高的兵法和国策。
偏是这些谋略,遣心比她运用地更出神入化。
偏是她写不出一份像样的国策,一柜子的竹简,全是写的话本子。
她终不是做帝尊的料。老爹不依,硬是把她训成了一代天相。
一直以来,她不明白,老爹这般执着是为了什么。
直至现在,她透过祝枝记忆,瞧见老爹竟偷来白泽笔,私自在司命簿上,篡改她的命数。
他只是想让她死得慢一点。
这老东西。秦香男嗤笑,摇头叹息。他在南桥吐出她,踢到湖里,就不该把她捞起来。
他活过数百万年,从没想过什么是死;也从未为人之父,哪里晓得怎么带孩子。
突然一天,星旧告诉他,他的孩子会死,他便像护崽儿的母鸡,咯咯嗒嗒急红了脸,乱了理智。
真相还真是丑陋。
她以为,老爹最是不喜她的。那时她就想啊,若是阿爹欢喜她,怎得就不随了她的意思,非得让她做什么天地共主。
秦香男心痛如绞,她终是负了父愿,成了他憎恶的样子,成了她本来的样子。
既有人给她安排妥当,她怎得就不好好守规矩,走完这一遭,便是了,何必折腾?
呵,她就是犯贱呵!
水火共尽,秦香男痛地长吼一声,瘫软在地。
虚空散去,目及之处,横尸遍野;炎殿之下,数万天兵涌来,她再无力抗之。
身体渐冷,死亡临近,眼睑尤重;眸中毫无留恋,她闭上了双眼。
累。
真得好累。
好想睡一下,就睡一会儿……
这世间,如何?也就这样吧。
忽觉温暖,她感到被人轻轻环住,耳畔有呢喃,声轻淡然——
“睡吧,姐姐。”
“剩下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