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了眼神。
程云杳还没走出破庙,就听得头顶上呼呼的过去了几个人。她站定,眼前是个惨不忍睹的叠罗汉。王三最惨,把压在最下面。这回,没人哎呦叫唤,竟是齐齐晕了过去。
经南灵吓得哇哇就要哭,程云杳连忙回身,捂住他的嘴巴。抬起眼一看,老头已经是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程云杳心里叫苦不迭,动作飞快,头都不敢抬,拉着经南灵就往地上跪求饶。
老头看着地上抖擞着缩成两团的小人,把个葫芦甩出来,立在程云杳脑袋前,老头声音如洪钟,“去,给我把酒打满了。”
经南灵脑袋转得快,连忙去抱酒壶,拉着程云杳就要走。两人还没转身,就听老头慢吞吞道:“敢不回来,打断你们的狗腿。”
经南灵吓得腿一软,又要跪下去,被程云杳捞住了。她也是害怕,越害怕,越不敢露怯,声音里还透着点乐呵,“是,是,爷爷您稍候,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二人出了提葫庙,越走越快,到热闹的大街上才敢稍微喘了口气。
经南灵苦着张脸,“杳杳,咱们逃吧。”
“逃哪儿去?”
“那老头有功夫呢,他比王三凶多了!”
“是啊,所以逃有什么用,等他抓到了咱们,再像揍王三那样揍我们……”程云杳话还没说完,经南灵已经是吓得要哭了。
“小哭包,”程云杳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不逃了,去给他打酒!”
经南灵瘪着嘴,“哪儿有银子啊?”
“去摸!”
程云杳打定了主意,拉着经南灵缩到街边上,开始物色起来。
——
凤阳城地处偏僻,是个四通不达的小城。鲜少有外乡人来此地,途径都是少有的。
因此凤阳城里有名有号的客栈只有一家,乃是上都那家大名鼎鼎的熙攘客栈的分号。
这日一大早就有一对夫妻在此处打尖。掌柜的先是看衣服料子,就知是江浙一带的,再往上看到那对夫妻的面目,登时是眼前一亮,难得的殷勤了起来。
落了座,点了菜。
那妇人穿绿衣,露出一截白净净的手腕子,上面套着一只翡翠镯子。先将茶具慢条斯理洗一遍,见那男子要喝,抬手按住,眼波流转,柔声道:“游哥,等我洗干净了再用。”
“玉荷,出门在外,不用多讲究,何况这城中还有间熙攘,算不错了。”
宋玉荷瞥了眼四周,道:“虽说是熙攘,可游哥你看这四周的陈设,哪里有半分咱们湖山城里熙攘的样子,更别提上都的了。”
程青游虽觉得这话不错,但他们江湖儿女出门在外,并不讲究这些,何况,他们此次出门,是因为得了那孩子的消息。他心中有挂碍,因此脸上也不舒展,一直拧着眉头。
宋玉荷知道他这个丈夫,年纪轻轻,已然是湖山小筑的主人,本该胸怀大抱负,如今却被一件小事牵挂着,一直郁郁不欢。
“游哥,这么些年来,只要一有消息,你就立刻出来寻她,没有片刻的耽误,就算明日就是红霓的生日,孩子如何哭闹,你也不曾被耽搁,这份心意,就算青璧还在,也定然不会再怪你。”
提起程青璧,程青游的一颗心忽而被攥紧。他捏紧拳头,道:“当年青璧走的时候,我不在,她的孩子如今流落在外,不知过着怎样的日子,青璧知道了,心里又该有多难过。”
宋玉荷握住丈夫的手,“游哥,即便是青璧在,看到你这样全心全意的为她着想,又怎会……”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小二大叫着拦人。
那小二张开双臂,嫌恶地不愿去凑近,只出声严厉,“滚一边去,这儿也是你们能踏进来的!”
“哥哥!行行好吧,哥哥!”一个圆头圆脑的乞儿迎面就跪下来,小嘴瘪着,楚楚可怜。小二见惯了这种场面,抬脚就要踹,谁知另一个乞儿冲过来保住他的大腿,扬起脸孔,一双圆目,盈盈的好似要落泪,人的眼珠子能有多美,就好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睫毛又密又长,抖动着,一眨眼,如微风拂过水面。
脸上虽脏,可这眼睛是藏不住的。这样的好颜色,竟长在了一个乞儿身上。谁看了不迷糊呢。
小二一迟疑,竟没有挣开。
那乞儿道:“好心的大哥哥,不要打我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得罪了您的,我替他给您赔不是了。”
那声音竟然也是悦耳动人,像小黄鹂在唱歌。
小二道:“行吧,快走,快走,别赖在这儿了,被掌柜的看到了,有你们好受的!”
谁知那乞儿却抱住不松,抽泣道:“大哥哥,我和弟弟不敢走,我们俩的爷爷每日都要喝酒,若是我们俩讨不回酒,就要被他打死啦!”
说完,双臂抱得跟紧。另一个小乞儿见状,立刻起身,连爬带跑,跪到了宋玉荷跟前。“天仙夫人,女菩萨,行行好,赏点酒吧。”
那小二一看,知道这俩小的不是善茬,伸手就要把腿上那个拽开,奈何这低头一看,这乞儿好看是好看,不妨碍他浑身脏透了,头发打结,一捋一捋的铺在身后,实在没地儿下手。只好动用另一只脚去踹。
谁知那乞儿滑不溜秋跟条鱼似的,他挣扎再三,竟然没有踹到一脚。眼看着柜台后面的掌柜已出声呵斥。
小二双手并用,着实费了点力气,把那乞儿摔了出去。
“卧槽……”
小乞儿嘴里骂了一句,抬手把蓬头随手扒拉两下,目光朝着程青游那桌看过去。
程青游原本视线被那小二挡着,这一下算是把乞儿的模样看清楚了。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