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我不走。”她将被子轻轻地给他拉到胸口处,然后轻手轻脚走出病房。
关上门,少年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
禾时去医生办公室询问了后续的治疗,还好问题不大,再打一组液体就可以直接回家。
禾时担心姜余晖病情不稳定,让医生又开了一点抗过敏的西药,至少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大概到晚上八点左右,姜余晖打完了最后一组液体,禾时帮他在医院里上上下下东奔西跑办理了出院手续。
“怎么办理出院这么麻烦?”姜余晖看她跑得气喘吁吁,额头都冒出一层密汗,愈发恼火,语气有点儿不耐烦了。
“办理出院挺快的,就是有一些药后来没用上,需要退,就要去找医生开证明,然后再去退费窗口排队。”禾时鼓着一对小鹿眼,如实陈述着。
“怎么不早说?又没有多少钱,懒得退。”
禾时扬了扬手中的退费凭证,冲他浅笑了下:“两百多呢。”
“行,那这钱我请你吃饭。”
“不行,都是我害你住院的,怎么还能让你请客?”
“禾时。”姜余晖侧头看她,眉心紧皱,“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是你,是我自己的原因,你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晓得伐?”
禾时实在拗不过他,嗫喏地点点头:“晓得了。”
姜余晖打了出租先把禾时送到小区楼下,然后自己再坐车回世贸花园。
进了小区,禾时抬头发现今晚的月亮格外大且圆,应该就是热搜上说的超级月亮。
她随手打开手机摄像头拍了一张,尽管不是太清晰,但是大概能看到圆满的轮廓。
她将这个图片发到了朋友圈,想了半天文绉绉的诗词歌赋,最后全部都删了只配上两个简单的文字:真美。
在医院里待了半天,回到家便冲进了浴室打算好好洗个热水澡。
洗完澡,她一边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浏览着手机里的信息。
刚刚发的朋友圈收到了好几个点赞,她点开动态提醒,一眼就看到了点赞栏里姜余晖的头像。
他的头像很容易辨认,就是一张纯黑色的图,左上角一颗小小的亮点,看着像是漆黑的夜空里一颗闪亮的星。
她点进他的头像,刚加好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没有开通朋友圈。
但是现在看到他的朋友圈也发了一张月亮的图,只是比她的更清晰视角更好,大概是在四十九楼的落地窗前拍的。
配着文字:因为有一朵看不见的花。
她的指尖一顿,这是《小王子》里的话,她早已烂熟于心。
星星好美,因为有一朵看不见的花。
她慌乱地退出了界面,没敢给他点赞,也不知道自己是心虚什么。
今晚成都的超级月亮,整个朋友圈都是清一色的月亮图,所以尽管她们俩都发了月亮,也没有引起共同好友,例如杜寒时的怀疑。
夜色静谧,如一潭深幽却没泛起丝毫涟漪的湖水,而在这一汪平静之下,藏匿着兵荒马乱般的涌动。
*
经过一周的休养,高尚德的状态好了些许,周末,打算和陈玲去青龙湖晒太阳。
“涵涵,一起去卅。”陈玲在客厅阳台对着镜子整理脖子上的红丝巾。
“不去,老年人活动。”陈舒涵最近不再像之前一样像个跟屁虫般围着高尚德和陈玲转。
高尚德生病以后,陈玲就消停了很多,没有再处处刁难禾时,大概是精力也快被高尚德的病磨光了,有时候都懒得伪装慈母形象。
她没有再假惺惺地喊禾时,不过喊了也不会去。
自从转学去了立德,禾时在家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基本都把自己锁在房间做题。
中午。
禾时出来泡了一包泡面勉强应付一顿,等待的间隙,去卫生间打算把昨天换下来的袜子洗了。
“还要洗好久?我要用厕所。”陈舒涵倚在门口态度稍微有些嚣张。
禾时迅速打开水龙头搓掉了袜子上的泡沫,虽然她和陈舒涵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这一周几乎都没有过对话。
自从她和覃寒分手后,陈舒涵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还会主动出击惹禾时生气,最近都消停了。
上周她帮忙通知姜余晖生病的事情,其实禾时还是挺想感谢她的,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过节太多,怨恨完完全全大过了感激。
禾时坐在饭厅的餐桌上吃着泡面,面泡得有点久了,吃起来口感不是太好。
卫生间一遍一遍地传来冲水声和水龙头“哗啦”声。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才听到陈舒涵开门的声响。
房间的户型是规规矩矩的方形,卫生间和卧室都在客厅和饭厅中间延伸出去的过道两侧,禾时看不见陈舒涵的身影,也揣测不到她的表情。
*
下午,春熙路德克士二楼。
赵沫点了一杯橙汁坐在陈舒涵的对面,后者化着淡妆,没涂腮红,脸色有点儿卡白。
“覃寒那个杂种!”陈舒涵冷笑一声,“都不敢出来见我,还把你派过来?
赵沫紧张地扣着手指,她人小小的,性格也看得出来不太张扬,和陈舒涵完全不是一类人。
“不是的,是我主动来的,他不方便过来。”
“呵,他不方便。”陈舒涵笑出了声,“我和狐狸精没话可说,趁着我动手之前,你赶紧滚哈。”
“你以后别联系他了,我和他在一起了。”赵沫长得温柔,说起这种话也是温温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