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在哈利和赫敏的帮助下逃离霍格沃茨,连夜向北飞行,于第二日的凌晨降落在苏格兰北部的一个荒僻村落。
这是伊薇特长大的地方。在两个人动身前往霍格沃茨之前,伊薇特曾经细细给他描述过找到这里的路线,以防事态有变,他们或许会需要一个暂时的藏身之处。
在似乎没有边际的高原上空的云层中穿行,越过山脊就能看到水天相接的海峡。在河水与海洋交汇处有一座极孤峭的悬崖,罗伊娜·拉文克劳的旧居就在崖顶静静伫立。
如同戈德里克山谷一样,悬崖下的这片河原从前是苏格兰北部巫师聚居的地方,曾经也是个繁荣热闹的村落。但是在伊薇特的父母被食死徒杀害之后,这里的人家陆续搬走,十余年来,渐渐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墟。
河原仍保留着包括麻瓜驱逐咒在内的许多古老的屏障魔法,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中又被先后施加了许多黑魔法防护咒,即使在村落已经荒废的今天,这些咒语的效果也并未有丝毫消退。
他们就隐居在这里。
苏格兰高地的生活宁静而远离人烟,因为有着麻瓜驱逐咒的保护,连徒步的游客也很少踏足附近的原野。偶尔会有巫师打扮的人出现在附近的麻瓜小镇,那也只是为了瞻仰罗伊娜·拉文克劳的旧居。
伊薇特恢复了早出晚归的日常工作,而小天狼星则作息不定,有时整夜整夜睡不着,有时却会一觉睡到下午。
他们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很少碰面交谈,但就在“同居”的第五天,两个人之间就出现了一次意见的分歧。
起因是伊薇特在幻影移形的时候出现了分体的状况。她常在幻影移形的过程中思考课题,已不是第一次因为走神而分体。她当初也正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才会在伦敦租了一间公寓,方便步行通勤。
这次她整只右手都从手腕上脱离下来,只能用左手勉强握住右手腕的断口,踉跄着用肩膀撞开门进来,跌坐在餐桌旁的高背椅中。
小天狼星是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才下来的,一下楼就看到尚未干涸的鲜血从门口淋淋漓漓地洒落了一路。在这道血迹的尽头,伊薇特坐在餐桌边,右臂搁在桌面上,鲜血不断顺着桌角流淌下来,在地毯上汇聚成粘稠的一小滩。
她疼得脸色惨白,冷汗也涔涔地顺着鬓角流下来。但她看起来好像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这会儿正忍着痛勉强扭转身体,试图用左手抽出别在右侧长袍中的魔杖。
小天狼星立刻抽出他的新雪松木魔杖冲过去,当机立断地给她断开的手腕施了一个接骨咒。他觉得自己的手几乎和她的手颤抖得一样厉害,几乎要握不住魔杖了。
他的新魔杖是由雪松木制成,杖芯是狮形水兽的尾鳞,12英寸,坚韧而笔直。伊薇特从苏格兰北部地区颇负盛名的一个家族作坊中定制了这根魔杖,虽然小天狼星本人没有出面,但是伊薇特保证了替他一一试过。
这根魔杖虽然不像奥利凡德出品的那样精致优秀,但有着极为鲜明的个性和特质,尤其对黑魔法防御咒有着相当独特的表现力,用起来还挺顺手的。
小天狼星慌乱间施展的疗愈魔法起了效果,伊薇特握着手腕的指缝间总算不再有新的血液淌下来了。
他又挥动魔杖召唤来温水和毛巾,并在她的指挥下找到了橱柜里的白藓药膏,目光再次掠过染湿了地毯的那一道血迹,呼吸又有了一个瞬间的停顿。
“你在伦敦不是有一间公寓吗?”他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不住在那里?”
去年他北上去霍格沃茨之前曾短暂在她伦敦的公寓停留,大概知道她的通勤习惯。住在伦敦,就不需要每天幻影移形往返于魔法部,也不会遇到这么危险的分体情况了。
“我喜欢住在这儿。”伊薇特垂着眼睛说。她低着头,笨拙地用左手在右腕上狰狞的伤口处涂白癣药膏,并没有和他对视。
她不习惯用左手,药膏涂得薄厚不均。小天狼星放在桌上的手臂无意识地动了动,好像想要接过药膏帮她涂,可到底还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魔法部还在追捕我,”他用干涩而平板的声音说,“你不应该和我有太多的交集。这个藏身之处已经足够好了,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风险。”
伊薇特涂药膏的手顿住了,她抬起头看向小天狼星。那双蓝灰色的眼睛是如此锐利而通透,几乎让直面她的小天狼星觉得自己要被这束目光割伤,以至于他不得不偏了偏头,不由自主地回避了她的注视。
“你从阿兹卡班来伦敦见我,”伊薇特平静地问,“只是为了告诉我不想和我有任何交集吗?”
沉默了一会儿,小天狼星说:“不。”
“那么,”伊薇特重新低下头,一边将药膏耐心抹匀,一边镇定地说,“我想就不需要更多的讨论了。”
“你不应该和我住在一起。”小天狼星固执地重复道。
“我很久之前就对你说过,我喜欢对人和事保持自己的判断。”伊薇特冷冷地截断了他的话,看起来好像要发火了,“六年级以前的我讨厌你,不是因为别人告诉我要讨厌你。后来我爱你,也不是因为别人说服我要爱你。所以,现在,谁也不能认定我到底应不应该远离你——小天狼星·布莱克,包括你自己在内——我不会听从任何人的话。”
“那不一样。”小天狼星坚持说。
“没什么不一样的。”伊薇特用强硬的语气给这段争执下了结论,停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不无失望地低声说,“假如你坚持要我离开,那么,或许我的确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她站起来,尚未完全痊愈的右手小心地垂在身边,试图只用左手将装着白癣药膏的玻璃瓶盖好,可魔杖点了几次都没有